阿娇迈步进去,嬷嬷早就在里等着,见着阿娇,上前附耳说道:“娘娘,卫子夫和王娡同时归来。”
阿娇沉吟着点头,耳上的红珊瑚吊坠缓缓摇摆,照耀着剔透的粉面,沉思间眼眸浅浅闪动:卫子夫之前示好,被自己拒绝,而今与太后同时归来,莫不是已经……
阿娇抬起眸子,管他们去吧!只要实力足够,何惧之有?
嬷嬷见着阿娇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到有人通报:“皇上驾到。”闭了口,退至阿娇身侧。
“臣妾参见皇上。”阿娇行礼。
“平身。”刘彻一身龙袍,神采奕奕,虚扶一把。
“不知皇上前来,所为何事?”阿娇明知故问,遮去眼眸中的点点星光。刘彻的消息,真快!自己刚刚从长信宫走出,他便收到了消息,这匆匆前来,肯定是为了自己手中的玉玺吧!
“君子一诺,皇后肯定不会忘了之前所言吧?”玉玺,拿出来吧!刘彻挑了挑眉,想着权利就要到手,愉悦满满!眉宇间越发英气,唇边带点笑意,冷冷的表情略微缓和,如同冬雪初融,暖意微生,俊美倾泻而出。
“臣妾自当谨记。看来皇上已知此事,玉玺确实在臣妾之手,不过,之前臣妾是说为你夺得江山,并不指玉玺,既然皇上连玉玺也要了,为着公平起见,臣妾有一个要求。”刘彻,你笑得如此欢快,我就附送你一份大礼吧。你一定会开心的。阿娇定定地看了一眼刘彻。
“夺得江山,不单指玉玺。”玉玺难道不是夺得江山的一部分?阿娇,你的条件也太多了!刘彻丝毫不肯应声,就怕阿娇提什么非分要求。
“既然皇上这么说,那玉玺,就先放在臣妾这儿吧,有什么事儿臣妾为您盖上便是。如此,江山依旧安稳,在你手中不会动摇!臣妾也会实现臣妾的承诺。”只不过还是有着限制,和以往并没有多少差别!刘彻,你岂会愿意?阿娇嘴边的笑意加深,红唇潋滟生姿,心里更是舒畅,弯着嘴角,像只偷了腥的猫!
“皇后提要求吧。”刘彻妥协了,让他再受限制?绝不可能!他只愿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无束缚!阿娇一定知晓这一点,来逼迫么?如今屡屡提着要求,和其他争宠献媚的女子讨东西,又有何差别?刘彻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皇上是否讨厌阿娇了?皇上真的讨厌阿娇了!”阿娇逮到了刘彻眼里的厌恶,心中更喜,发问,故意带点惴惴不安,不停地问着,得理不饶人的刁蛮模样。讨厌吧,越讨厌越好,最好以后都别来了!
“皇后言重了!”刘彻瞥了一眼阿娇,不说。
“既然皇上讨厌阿娇了,阿娇只好,只好将一片痴心收回了。”曾经的阿娇,成了过去,刘彻,请牢记!阿娇,不会再像以前那副卑微的模样!阿娇装着难过的模样,只是这话,是她的心声。她就像对着自己在宣誓,话语间的坚决让人动容。
什么?什么!刘彻明明对着自己说,阿娇现在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单纯的阿娇已是消失,可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里一股子酸涩,如同水中泡泡,不停大量地冒出,自己是怎么了?刘彻烦躁地咬了咬唇,哼!
“如此,两人都没了情意,相看两厌,不如和离!这就是阿娇的要求。”阿娇见着刘彻不说话,便自顾自接了下去。
前辈子顶着嫉妒刁蛮的名声,只想追求那份唯一,她真是受够了。自己,凭什么要满腔怒气却无处发泄,凭什么要听由人家的安排?凭什么被虚情假意指使的团团转?
就为了这个所谓的夫君?哼!
这个男人,没有资格做她的夫君!夫君,夫君,就该只护着自己,只对自己好!而不是说心在你那里,却要了其他女人!皇上又如何?为何不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即便是为了权势,为了平衡各方的关系,也不该假模假样的说情势所逼!你刘彻可不是会任人摆布的人!你最后可真正大权集于一身,还要靠女人来协调各方关系?不过是你的私欲!借口!
你糟蹋了我们童年的情意!糟蹋了那一份相濡以沫!想起刘彻在亲政后的表现,阿娇指甲狠狠地刻入了手心,些微鲜血渗透出,如同南海细细点点的珊瑚珠。在白皙的手心,越发分明。她蜷缩着手掌,难以忍受地愤怒。
这一口血泪熬成的苦水,她终于有机会倾吐。一句“和离”,将她所有的愤怒,都爆发了出来。从此后,天高任鸟飞,我自妖娆我自生!管你如何挽留如何求!
即便你深陷泥潭,我也不会再伸出手,让自己也沦陷!
阿娇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了许久,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和离!这日子,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多看一眼刘彻,就多一份痛苦!刘彻在眼前,就会让她想起那不堪的过去,让她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愚蠢单纯。本想着不见躲在深宫便是,可是,凭什么自己要没了自由?
思来想去,被休弃也罢,和离最好,只要能让你刘彻远远滚开,她都接受。至于该报还的人,她自是不会放过。只要没了这个身份的束缚,她自能更加随性而为。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刘彻的结发妻子,她不再在乎!谁爱做谁做。
帝后和离从未有过?没关系,她愿开这个先例!用手中的权势,用自己的智慧,换取那该有的自由。
阿娇摊开了手,慢慢安宁下来,不管不顾疼痛,静静站立,一抹鹅黄如同傲菊,凌然出于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