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弱颜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绿萼,便要起身离开。
绿萼眸光一闪,连忙走到纪弱颜的身前,替她打起了帘子,一直将她们送到了门口。
纪弱颜定定的看了绿萼一眼,正打算转身上马车,却听见身后赫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唤,“少奶奶。”
纪弱颜眉头一皱,嘴角却是弯了起来。她正了正色,转过身子,一脸清淡的望着绿萼,“绿萼,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我已经不是沈家的少奶奶了。”
绿萼一怔,竟是双脚一软,“扑通”一声给纪弱颜跪了下来,“绿萼知道纪小姐是个宅心仁厚、机灵聪慧的,这才斗胆请小姐垂怜。”
纪弱颜一脸疑惑的望着她,却不伸手去扶,“绿萼,你在沈家也算的上是个老人了,屈夫人素来也是看中你的。如今我已经和离出府,我又有什么能帮你的?”
“纪小姐请放心,刚才您与夫人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暗中促成。”绿萼紧紧的抿住了双唇,伸手从怀里颤颤巍巍的取出了一支白玉发簪,白皙的指头细细的摸索着,像是无尽的留恋。半响之后,她才将东西递到了纪弱颜的面前,“绿萼只求小姐帮我传一句话,告诉那个人,绿萼不想步茯苓的后尘。”
话音未落,绿萼便一把将那簪子塞进了纪弱颜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国公府。
蜜儿赶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解的望着纪弱颜,“小姐,什么叫做她不想步茯苓的后尘啊?”
纪弱颜秀眉一蹙,指尖划过那细腻的白玉簪子,竟然是赫然看见上面篆刻着一个精巧的“纪”字。心下猛地一沉,难不成绿萼她……
纪弱颜将那发簪收了起来,原本她还打算去一趟相府,跟烟姨娘见上一面。不过现在被绿萼这么一搅合,纪弱颜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不由的心烦意乱起来。若是屈夫人和绿萼两个人还收拾不了上官娴,那到时候自己再去相府也不迟。
这么一思量,她领着蜜儿转身便进了马车,“回尚书府。”
黎妈妈一直就在车里候着,这个时候见纪弱颜手里拿着那个白玉簪子,不由好奇,“咦,这个簪子不是……”
见黎妈妈开口,纪弱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黎妈妈一凝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不再开口说话,招呼这外面的车夫启程回尚书府。
回到尚书府之后,纪弱颜便立马钻进了晚园。这个时候宋夫人应该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等着纪弱颜回来,便能一气儿从这个宅子里面搬出去。
在这个尚书府里面住了三十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怀柔园,还是晚园,里面的一花一草,甚至于每一个摆件,当初都是费劲了自己的思量。如今依旧是在这个院子里面,却是物是人非。
宋夫人望着面前的收拾好的几个包袱,心情自然是好不起来。最最可恶的便是:出了这个事情,除了自己两个儿子还到晚园来求过几次,纪福景竟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瞧见。宋夫人每每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被刀子剜了心口,疼的撕心裂肺的。
于是,纪弱颜前脚在进了晚园,宋夫人便急急忙忙提了东西要走。
“娘,走我们是一定要走的,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纪弱颜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白玉簪子,似乎还在思量着什么。绿萼之所以会将那白玉簪子交给自己,不是在威胁什么,而仅仅是在赌,赌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帮她。
不过,她好像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了。宋夫人虽然恨纪老爷,但是却是极其疼爱那两个儿子的,所以,这一句,绿萼赌赢了。
纪弱颜犹豫了半响,这才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娘,这个东西您见过吗?”
宋夫人见纪弱颜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有些奇怪。不过在她讲那白玉簪子拿出来的时候,整个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咦,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纪弱颜笑道,“方才在后院捡的,我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纪’字,想来也那屋里的东西。”
宋夫人点了点头,那细腻的簪子似乎让她回想起什么过往一般,神色凝住了。“这簪子有一套,共三支。是你二哥周年的时候,庆安王爷赏赐的东西,你、你爹,你大哥,二哥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支。”
纪弱颜这才恍然大悟,这东西原来尚书府里面的男人人手一支啊!那自己手里的这一个又会是谁的呢?
眸光静静定在那白玉簪子上面,纪弱颜心下竟是恶趣味的想到:该不会这事儿又与自己那个“风流倜傥”的爹有什么关系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不免嗤笑,绿萼可是关在那深宅大院里的人,而且还是屈夫人钦点给沈之晗的,自己那个爹若是下作到那个地步上去了,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便在这个时候,黎妈妈撩起帘子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夫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那个老爷的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请夫人和小姐去前厅用晚膳,顺便、顺便给夫人和小姐赔不是。”黎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就是自己也有几分不相信的。前些日子老爷为了让宋晚秋进门,那般伤人的话都说了,今个儿又说赔不是,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宋夫人面色一沉,冷哼道,“赶出去。”
黎妈妈眼睛一亮,点头便打算转身去回话。不料步子还没迈开,却听见纪弱颜在身后道,“黎妈妈,你去回话,就说我们晚些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