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不敢笑出声,面上的肌肉却是不停抖动:这会儿这个沈公子可算是倒了大霉了,先前家里那么一个温婉美丽的媳妇儿不要,偏偏好上了母老虎这一口。
沈之晗被人看了笑话,当即气的要喷出一口血来。他没好气的再次爬上车去,撩起帘子,一把攥住了上官娴迎面而来的脚,面色阴沉到了极致,“你闹够了没有,什么事情我都依了你,你再敢动她的歪念头,别怪我不客气。”
上官娴动了动脚,却抽不出来,更是气的脸都红了。也不顾大街之上,便吼道,“没闹够!当初纪弱颜那个贱人骂你是个色胚果真没错!你还敢说你不想来送这喜碟,这一来,一双狗眼就只知道黏在那个骚蹄子身上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底?”
沈之晗手上一个用力,竟是将上官娴的脚踝捏的“咯咯”直响,痛的她惊呼连连,“沈之晗,你这个混蛋,痛死我了,放手!”
一声冷哼,沈之晗一个用力,便将上官娴摔到了马车的角落,“我警告你,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茯苓是怎么死的,不要逼得我不留情面,到时候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老子什么也不怕!”
上官娴脑袋撞在马车梁子上,还来不及大哭大闹,却有听见沈之晗这话,当即面色惨白,啜喏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之晗跳出马车外,一张俊脸阴沉到了极致。不顾身后上官娴尖叫着的怒吼,一甩衣摆,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就在沈之晗路过呈远楼的时候,身侧一辆豪华的马车飞驰而过。那深蓝色的小窗帘子被人伸手勾了起来,那一双不同于常人的蓝瞳在沈之晗身上顿了顿,复又挪开,耳边响起了李处的声音。
“殿下,十五年前盗窃案的隔天,馥雅阁便发生了一场火灾。”李处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及了李皓扬的逆鳞,“第二日,宫人去清查的时候,发现有许多珍贵的物件都不翼而飞。不过,却不能确定到底哪些是被盗,哪些是被大火给烧毁了。”
李皓扬美眸半眯,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十五年前馥雅阁大火,是他亲眼所见。那一场大火吞噬的不仅仅是皇帝宠妃的宫殿,更有馥雅阁一百八十条人命……那个人用自己的身子裹住了自己,将自己藏在暗道里面。才几岁的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百八十条人命葬身火海,烈火在他们身上点燃,鬼哭狼嚎,凄厉异常……
那一幕,成了他这辈子无法拜托的梦魇。那一场大火没有夺去他的性命,但是却也让他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在他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有人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若想活命,饮下此毒。”
他甚至没有一秒的迟疑,便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一场大火绝对不是偶然。一百八十条人命,就在他服下那颗药之后,背负在了身上。
那些不堪的往事浮上心头,让李皓扬俊眉微蹙,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揉搓着,即便那指尖的伤口又裂开,溢出血丝来,也好似没有察觉。
李处胸口也是憋闷异常,那伤口就是殿下为宋夫人取血时留下的。服下那毒之后,李皓扬不仅能够续命,他的血液也成了能够救人性命的东西。不过,取血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若不是每年有从宫里进贡来的那三颗敷雪丸,凭着李皓扬那不顾一切的劲头,他早就死过好多回了。
眼看着那血竟汇聚在一起,滴落在地,李处想开口劝阻却是不敢。恰好这个时候,马车又停了下来,他心下便是一喜,连忙开口道,“殿下,尚书府到了。”
尚书府里,纪弱颜送走了上官娴和沈之晗那一对瘟神之后,正思量着如何利用岐山空下来的地。既然自己已经开口要自立门户,少不得要在岐山给自己个儿建一座宅邸,那银钱呢,自然是要从第一笔租金里面抠咯。
正思量着,扭头却瞧见蜜儿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蜜儿,你这是做什么?”纪弱颜认得那锦盒,却是宋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留下的那对玉麒麟。那东西宋夫人看得重,纪弱颜自然也不敢怠慢,平素都是叫蜜儿守在箱底的,却不知道她今个儿拿出来做什么。
蜜儿“嘻嘻”一笑,“夫人昨个儿交代奴婢了,说这对玉麒麟通灵气,隔个十天半个月便要拿出去见见阳光呢。”
纪弱颜笑着,却不再发表言论。以往却是听老一辈说过玉通灵气的,不过像植物一般,隔一段时间就要搬出来见光,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就在纪弱颜要吩咐蜜儿将东西收好的时候,却听见外院传来了一阵笑声,后面好似还夹杂着黎妈妈焦急的声音,“二少奶奶,先让老奴去通报一声吧。”
咦,自己和离回家这么也有大半个月了,未曾见二嫂来瞧过,今个儿倒是刮了什么风了?想到这里,纪弱颜扭头朝蜜儿扎眼,蜜儿连忙会意,端起锦盒就要往内室走。
那连成娇好似一阵风跑了进来,二话没说,竟是直奔着蜜儿而去,堪堪将她挡在了门口。眼睛一眼扫过那个锦盒,身子也不挪,道,“哟,妹妹这是要去藏什么?你二嫂可不是那巧取豪夺之人,本就是一家人,这般藏着掖着,多难看呀!”
这话一出,纪弱颜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拿眼睛睃蜜儿,笑道,“看二嫂说的,哪里是藏什么?这晚园的东西就是我出嫁前的物件,哪里还能剩下什么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