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似探究却更像指责的目光,瞧得屈夫人如坐针毡。她这回正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虽说这上官娴是个皇亲国戚,但是若她进了门,就她那个脾性,自己肯定难以管教。这么一比较下来,还是老实温顺的纪弱颜比较好欺负。
上官娴与太子是表姐弟的关系,这会见太子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不由怔了一下。眸光忽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
等她抬起头来,却瞧见太子半眯的眸子,还有微扬的嘴角,心头突然一亮,莫不是他来助自己了?
只见上官娴微微正了身子,胸前的白嫩也跟着涌动,瞧得在场的男子都有些羞赧的低下了脑袋。低笑一声,上官娴扭头,却只有沈之晗光明正大的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不错,她就是喜欢这邪魅、色胆包天的样子!
“殿下,娴儿这几日在马术场多转了几圈,只觉身子疲乏。”顿了顿,她眸光直直的望向了纪弱颜,“这席上我又偏偏看中了这软皮垫子的高脚椅,如何还容不得我坐一坐?”
纪弱颜却是不惧,迎上了上官娴那挑衅的眼神,冷声一哼,“却不知上官小姐看中的是那软皮垫子的高脚椅,还是旁边的人呢?”
“嘁!”
纪弱颜此话一出,竟然是引得在场一片嘘声。就连那向来都是趾高气昂的上官娴也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那个病怏怏,胆小懦弱的纪弱颜,方才是与她顶嘴吗?
一股怒意盘旋而上,到了胸口处竟然化成了一股探究来,上官娴也不忙着起身,饶有兴致的望着纪弱颜。
一直以来,纪弱颜就是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也让上官娴背上了不少骂名。虽然人前不敢说,但是人后她却听过不少闲言碎语。正愁着没有由头,这回纪弱颜自己撞到枪口上了,她没理由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上官娴扭头朝着相府的位置瞧了去,恰好瞧见自己的胞弟上官悠正朝着自己使眼色,当下便有了主意。
只见上官娴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同沈之晗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妖娆的起了身子,绕过矮樽,走到了酒宴的中央。大红的地毯之上,她悠然的立着,犹如一朵华贵的牡丹,只是脸上略带狠厉的面色破坏这该有的美感。
就在众人等着瞧上官娴发作的时候,沈之晗眼色也逐渐深了起来。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对面一脸无辜的纪弱颜,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方才她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如果不是吃醋,她何出此言?
如此想着,沈之晗好心情的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悠儿,将画送上来。”上官娴的目光一直落在纪弱颜那张绝色且带着一丝病态的脸上,不过话却是对着胞弟上官悠说的。
在上官悠将画卷送到上官娴手上之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扭着腰肢走到了主位前面的台阶之上,纤手一扬,将那幅画卷推开来。
画轴顺着上官娴的力道“咕噜噜”的滚出了将近十米远,上面画着的是一副宽广的夜景图,有山有水,最重要的是……
纪弱颜眸光忽闪,落在画卷左下角的提笔和印章之上,“隐之印”。
李隐之,谁不知道当今六皇子李皓扬,字隐之。
据说李皓扬生的绝美无双,无论是才气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他性子颇有几分古怪,特立独行,对于这种热闹的场合向来参加的极少。
特别是他身负当今圣上李世显的恩宠,进了皇宫无需下马,还曾经钦赐过一架御辇。而且,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封为腾王,这是在立太子之后第一次封王。
光是这些传闻,都让大伙儿对那位深居简出,鲜少冒头的冷面皇子产生了极厚的兴趣。
而今日,腾王无视太子的邀请,拒绝出席,不免让众人有些浮想联翩。
现在,上官娴在此时拿出腾王殿下的画,不知道是作何用意。“好画!好景!”
“不愧是腾王,画技果然绝妙!”
“没错没错,今日能够亲眼目睹腾王的画作,当真是愧敢不如。”
大伙儿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作画人的名字,席间顿时响起纷纷赞美声。一个个一会儿摇头自叹弗如,一会又那眼睛瞟太子,生怕太子变脸。
太子侧目看去,只见三尺长的画卷上,江水明月的景色跃然纸上,水墨之间栩栩如生,的确堪称佳作。他眸光突然有些深沉起来,扭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纪弱颜。
上官娴见太子面色微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素来就知道太子妃喜好字画,今个儿特意带了一副过来。如果纪小姐,哦,不对,应该是沈家少奶奶。今日我且用这幅画向你讨一首诗,素闻尚书府纪小姐是个有才情的。今日娴儿遇上老友,不免多聊了几句。若是沈家少奶奶提的诗能够让太子和太子妃一展笑颜,赞一个好字,我就让了位置,还送上城北一公顷的果园作为道歉,可好?”
纪弱颜嘴角微抽,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上官娴的险恶用心。这画是腾王的,可这地方却是太子爷的。若是诗作的好,又显得太扎眼;若是作不好,出糗倒是其次,毁了腾王的画,恐怕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请吧?”上官娴得意的望着纪弱颜,见她犹豫的模样,心底更是高兴了起来。转身吩咐身后的宫人准备笔墨,笑意吟吟的走到纪弱颜的身旁,将毛笔递了过去。
纪弱颜压下面上的不快,望着眼前的毛笔,似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