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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斩钉切铁的一声,苏慕北的神情一松,继而巨大的欢喜如同洪流涌来,眼里常年凝结的薄冰瞬间消融,那薄冰覆盖下的惊采绝艳的光华,如同绚丽的烟花绽放。

 那一刻,黑衣的近卫和白衣的医生恍然想起许多年前,一身正装的苏慕北,眼睛殷切看着前方,当那个一袭红妆的新娘被人搀扶着袅袅走来时,他眼里骤然爆发的欢喜,就如同现在这般。

所有的清冷消退过后,唯留下满心的欢喜。

孩子,他和她的孩子。眼里慢慢弥漫出水汽,模糊了眼睛,嘴角却缓缓上扬,眉儿眼间满是温柔的味道,眼里的宠爱像是无边的汪洋,手指慢慢拂上怀中孩子的面容,轻轻地唤:“星星。”

 星星正拍着肚皮,眼睛看着桌上剩余的东西,想着打包回家,心满意足抬起头来,嫣然一笑,“爹地。”

 娇娇软软的一声,如同最美的天籁,冬天的阳光照在孩子纯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仿若小小的天使。苏慕北抱紧怀中的孩子,喜极而泣。

孩子脸上的笑容仿佛星光,照亮出一条新的的道路。那一刻,他才明白了那个人的苦心。

“你们中国讲究轮回,人死了要喝孟婆汤,忘掉前世的一切,干干净净重新开始做一个全新的人。因为只有忘记,才能不受羁绊,才能真正开始。”

“苏帅,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过往,何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新开始,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窗外残雪点点,这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





舞伊从画室到家门口已是六点,她每天在流韵轩教学生两个小时的中国画,推开门,庭院里无声无息,只有一辆眼生的汽车,心里有些奇怪,平日这个时候,星星总是早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她就扑过来,即使星星不在家的时候,阿姨也会过来等门。

穿过小花园走近屋子,就听见咯咯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是女儿的笑声,舞伊脸上不由有了笑意,脚步加快,推门走进去。

客厅的一角,蹲在地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玩得不亦乐呼,听见声音,同时回过头来,舞伊有种一瞬间的昏眩。两张脸上都带着惊喜的光彩,看起来竟然无比相似,星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妈咪回来了。”

舞伊定了定神,张开手抱住女儿,眼睛疑惑盯住前方的男子,才过了一天,男子眼中的神色全然大变,原本笼在眸中的一层雾气已经消散了,还没等她开口,星星就咋咋呼呼说开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介绍道:“妈咪,这是爹地。”

“什么?”舞伊不由惊呼,星星一听话里的疑问就嘟起嘴巴,“妈咪,你答应过的,要帮星星找一个星星喜欢的爹地,现在这个就是星星喜欢的,妈咪不准反悔。”一张小脸上隐隐的执拗,舞伊一肚子的疑问一下子憋住,知道和女儿也讲不清楚,就含笑道:“星星去厨房看看阿姨做好饭没?”

星星立刻笑起来,“好啊,阿姨说要做好吃的给爹地吃,我去告诉阿姨妈咪回来了。”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奔进厨房,舞伊方转过脸来,疑惑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冬日的天光极短,六点一过天就见黑,然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屋里的昏暗,苏慕北轻轻一笑,“我和星星很投缘,所以认她做干女儿,希望你能够接受。”他停了一下,眼前的身影这般明晰,再不是梦里的虚无飘渺,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语气瞬间柔和,“像是做梦一样,居然会有了这样一个女儿。”

明明是温柔无比的声音,舞伊只觉得心里有东西轻轻划过,压下心里的异样,女儿欢喜的神色浮现在眼前,还有眼前男子里纯然的宠爱与欢喜,舞伊释然一笑,伸出手去,“你好,我叫舞伊。”

仿佛有浅浅淡淡的香味袭来,小小的女孩儿盈盈回过头来,腼腆一笑:“你好,我叫谷衣。”

“你好,我叫苏慕北。”

 眼前的人影和记忆中的人儿重合,苏慕北伸出手,握住舞伊的手。微凉的手心,轻柔但坚定地握住,宛如再次握住了命运,从此以后,再不放手。

 “苏慕北。”舞伊轻轻叫了一声,心口一痛,慢慢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他手上传来的些许凉意,他的容颜在阴影里晦明不清,但是舞伊知道,他的眉目定是温软的,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她居然是完全的放心。

 “妈咪爹地,好了。”娇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舞伊应了一声,顺手打开灯,屋里所有的灯都罩上红色的碧纱,灯光是暖人的橙红色,照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连心里最阴霾的角落也照进去了,舞伊含笑道:“我们过去吃饭吧。”

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对于他来说,却恍如隔世的幸福,苏慕北轻轻扬起头,“嗯。”

 餐间很小,从厨房隔出来的,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这个阿姨是当初格林医生青睐照顾舞伊的,年青的时候曾经到过中国,对中国饮食很有兴趣,所以能做一手中国菜,餐桌上就是中国最常见的家常小炒。

 晚间风大,呼啦啦吹过窗户,但是隔了厚厚的玻璃,再冷的风也吹不到人。那风的声音也被孩子娇软的声音盖过。

 “妈咪左边,爹地坐右边,星星坐中间。”

 星星挥着勺子指挥,两个大人都是一笑,依言坐下。一顿饭吃了许久,星星平日最坐不住,今天却是标准的淑女样,细嚼慢咽。阿姨逗道:“是不是有爹地了,不敢放肆?”星星一脸正经说道:“对呀,把爹地吓跑了怎么办?”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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