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某猫在吃醋
“喂!死猫,你干嘛总是夹我的菜?”
“有么?”
没有任何罪恶感的回答。
牙根狠咬,已经是第三次了,丫从一坐下饭桌起,这只死猫就处处和她作对,害她到现在就没正经吃下过一口饭!
莫季尘不明所以地端着碗米饭看着两人的剑拔弩张,轻咳了几声,准备打打圆场:“宫先生这是……”
他也发现,但凡陶七七想夹的菜……都被某人半路拦截了……
“呵呵,莫当家不必见怪,这是我和七七的乐趣罢了。”
“呃?是吗……”
讪讪地一捋胡须,莫季尘识相地不再说话。
大眼一瞪,乐趣……你妹啊!
“宫翎!”
“嗯?我在。”
终于败下阵来。
陶家姑娘辛酸地瘫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放下碗筷,宫翎笑问:“记得自己昨晚说什么了么?”
某姑娘一听更来火,却终究只是闷闷地憋着一口气,不耐烦地回了句:“不记得了。”
呵,不记得?
细长的祖母绿双眼里闪过淡淡怒意,薄唇一扯,漫不经心地说:“七七啊,午饭你也别吃了。”
气冲冲的陶七七现在正怨念地在后花园行走,太阳还未出来,宁静的花园有些许薄雾,徐风迎面吹来,舒适清爽。
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往家里报声平安。
“喂,哪位?”
陶母温柔的嗓音听筒里传来的时候,向来不觉得自己会恋家的陶七七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暗暗鄙视一下自己最近的明媚忧伤次数太多了,清清嗓子,扁嘴应道:“亲亲娘亲……”
“七七!”陶母激动地握紧电话,对着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陶翼之喊道,“孩子他爹,这孩子总算想起给咱打电话了!”
陶翼之一扬浓眉,站起身疾步走来,抓过电话,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听得陶七七一阵耳鸣:“不孝女!近日可是四处作恶去了?”
嘴角忍不住扬起愉悦的弧度,毫不示弱地反驳:“老爹你总是这么火气旺盛的,小心把您那把络腮胡子给烧了。”
“混账东西!你爹我……”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争执声,依稀听得老爹说,“岂有此理,一妇道人家竟敢抢夺为夫的……”
“成天这么文绉绉的,你倒是累不累?”
陶母的抱怨声也传来,随后陶七七只能嘴角抽搐地听着电话里持续不断地响起某对夫妻的吵架声:“你这是要违逆为夫吗?”
“为夫为夫,你能换个自称么?”
“岂有此理!”
她家爹娘……真是精力旺盛啊。
抬眼,晨光终于透过层叠云雾,倾洒在大地上,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眯眼看去,竟是之前还纳闷怎么不在家的莫大降灵师。
弯起眉眼,对着电话吹了声口哨说了句:“我先挂了。”
将手机放回兜里,这才突然忆起,一直放在兜里的小石似乎好久不见了,记得它貌似还在冥界里逍遥来着。
“陶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低沉的嗓音伴着走近的人影响起,莫离敛起眉宇间的细微疲惫,诧异问道。
很快,又突然领悟,扯唇淡笑:“嗯,是和宫先生一起来的吧?”
轻轻垂眼,站在花间的女子有些疑惑的表情,看得他微微愣神,其实……他已经很久未见到她了吧。
陶七七一听到有人提起某只以欺负她为恶劣乐趣的某猫,顿觉火气大胜,撇撇嘴,弯腰又开始对花草进行新一轮的摧残,嘴里没好气地说:“我才不认识什么宫翎,那混蛋是谁?咱没听说过。”
莫离不禁失笑,似乎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女子经常是这样一副长不大的模样和性子,脸小小的,身子也是小小的,所有的喜怒哀乐毫不掩饰,偏偏真到了应该冷静沉着的时候又能够毫不含糊。
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似是不想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沾了这里的清净,抿唇,许久才说了一句:“我先回房了。”
然后……走了。
好吧,她还正准备问他能不能和她说说魔域的事情的,毕竟是那个叫魔渊的魔域勾魂人说,她的体内有三个魂魄的。
而她,不想由任何人去窥探自己,她想自己去找出原因。
古香古色的回廊,碧澄的流水从溪涧假山处逸出,几只晨起的鸟雀在庭院嬉戏,风中还能闻得淡淡的紫竹清香。
堇色小步穿过回廊,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轻咬唇瓣犹豫良久,正想着抬手敲门,却已经有人从里面开了门出来。
身穿白色T恤衫的干净少年,栗色的头发在明亮的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眼神清冷,面容清秀。
“少爷……你这是……”
“我等会就出门一趟,应该会有段时日,府里的事情,就多由你上心了。”
竟是……又要走了么?
总是这样,来了便走,就像这个偌大的南宫府邸不是他的家,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却从不长期入住,他应该走过很多地方了,却也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么?
仿佛……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心间泛起辛酸的思绪,或者,他是在寻找什么人。
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少爷,脆弱而无助,那是老太君的八十大寿,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的南宫弥竟一反滴酒不沾的原则,喝得酩酊大醉,直到老太君有些薄怒地命令她扶他去房里休息。
那一晚,她听着他唤一个名字,唤了整整一宿。
阿笙。
在那以后,她却从未再听他提起过,就连后来要嫁过来的那位陶姓姑娘,据说闺名叫七七,并不是什么阿笙。
但她还是记下了。
这个名字,是她守护多年的少爷第一次流露出那样惹人心疼的模样的根源。
房间内的几人看起来神色肃穆,陶七七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后,淡定发现没自己什么事情,却意外地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大汉。
左青龙右白虎……
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当时在医院的时候……
那大汉也注意到了陶七七,反应也挺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是几许尴尬的神情,最后只好憨憨地一搔脑袋,傻傻地笑开。
嘴角抽搐,这还真是……传说中的天涯何处不想逢啊。
“近日婺城之事,大概也都有所听说了,莫某只能说,这次是魔域的人挑起的事端。”
听见敏感词汇,陶七七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情,屏息凝神地看着莫季尘一脸严肃地继续说着:“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和魔域的人谈判。”
“怎么不直接打一战?”
那大汉想也不想地插嘴道。
坐在窗前的莫离轻皱眉,不紧不慢地解释:“魔域的人是所有族类中最善战的,真要开战,恐怕牵连的就不单单仅是一个婺城,怕是整个人界。”
倒吸一口气,大汉不再出声,像是觉得自己说了愚蠢的话。
陶七七则是接口道:“既然是善战的,那应该也未必会答应谈判吧,毕竟他们是有条件开战并且胜券较大的那方。”
这个问题也正是今天讨论的重点,莫季尘赞许地看了眼此时不再嘻嘻哈哈的陶家姑娘,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面锦旗,对一直不曾开口的宫翎说:“此次,怕是需要宫先生费些心力了。”
已经是盛夏的尾声,日暮时分,长街上还能依稀看见几道人影在收拾摊位。
几个孩童在相互追逐,身后的父母已然准备好晚饭,正撩开嗓门唤自己的孩子回来吃饭。
天际有残阳尚存的红霞,几只归巢的鸟雀从半山前掠过。
走在宁静的街道上,连一向闹腾的陶七七也抿唇不语。
这里……是进入魔域的地方。
那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大汉名叫邵一刚,一听就是特别爷儿们,此时更是爷儿们地走在一行人的前头,自愿当起开路人的角色。
比起束衣长袍,宫翎似乎更喜欢轻便的现代装,这次来也是身着白色暗灰条纹的短袖衬衫,搭配蓝色的牛仔裤,墨黑发丝在傍晚的风中被吹得有些凌乱,几根额发垂在眼睫,半掩半遮住那双细长的祖母绿双眼,薄唇始终噙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让这张绝美的脸更显得魅惑异常。
街边的几个正在张罗饭桌的少妇都不禁偷眼看他,被丈夫一声厉呵,才回神继续忙活。
陶七七忍不住翻翻白眼,丫祸水牵到哪儿都还是祸水。
还是莫大降灵师多正派,常年的白袍装束,英俊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淡薄冷沉的气质,是拒绝所有觊觎的最好方式。
“死猫。”低声叫了声身边的人,大眼里带着细微的茫然,“我们为什么要去魔域谈判?不能另外约地方么?”
到人家的地盘谈判,丫不就是自投罗网么?万一谈崩了,人家可是随时可以将他们扣下的啊!
淡瞥了眼最近气色已经有些好起来的某姑娘,复杂的情绪在细长的眸间一闪而过,笑意却渐浓:“嗯,原来智商也会热胀冷缩的么?”
半天才领悟过来这记秒杀的某姑娘,龇牙咧嘴地挥挥拳,一头短发却被某个毫无罪恶感地在打击完表白失败的她后还能继续打击的某猫蹂躏成了鸟窝。
前方阔步走着的邵一刚突然停下脚步,回身认真地问:“宫先生,莫先生,一刚也想知道为什么……”
嘴角淡定地抽搐了,合着这个二愣子从下午到现在一直不作声地只知道走,就是因为有问题不敢问?
大眼看向身边的某猫,就见他难得好心的解释:“因为,很久没去魔域了。”
这理由……真好。
陶七七作望天状,余光看见某大汉眼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抽搐。
莫离抬眼查看了一下日色,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黄符向天上一抛,黄符迅速幻化成一只黑色大鸟飞向天际。
“鸟雀是这一带最常见的召唤灵,精通各种暗道秘闻的探听,暂时由它去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来,我们先去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太阳下山前,三男一女还是找到了一间门面干净的旅馆。
订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陶七七为之扼腕的糗事。
“什么?只剩两间房?”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让三位男士住一间,惟一的女士单独住一间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是某猫每晚一过八点就化回猫形……
当然,莫大降灵师自然不会介意,但是某大汉估计接受能力不强,而且,照着某猫那诡异脾气,也不见得可以容许自己以那么窝囊的模样和人家同睡……
几人沉默间,邵一刚憨直地走上前来,爽快地伸手揽过面色不善的某猫的肩膀,挠头笑说:“行,两间就两间,宫先生今晚就暂时委屈一下……”
三秒而已,陶七七同情地看着无声无息地被扳倒在地的可怜人。
低叹,在某猫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我和死猫一间……唔。”
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住过,而且在猫妖国,两人还同床共枕过。
弯腰将邵一刚扶起,莫离蹙着眉头,不赞同地劝说:“陶姑娘,虽说出门在外,但是男女有别也是不能忘记的。”
旅馆老板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含笑看着眼前的几位养眼的客人,眼角的一滴泪痣盈盈欲坠,此时却出声道:“我看这两位倒是极有夫妻相,想必……定是互生情意的小冤家吧?同住一间房而已,要是这位美貌大爷能扛得住,保管这姑娘明个儿出来还是一完整的黄花大闺女……”
咳咳咳咳……
一口口水呛得泪流满面。
莫离面无表情地站着,邵一刚面容尴尬,陶七七嘴角抽搐,唯有某猫,似乎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依旧笑得魅惑妖娆。
那旅馆老板还不死心,卖力说着:“不是我吕十娘看错,我就觉得这位姑娘对她身边的这位爷可是情意颇深呐!”
捶胸!
能不能……别说了……
掩面泪垂的陶七七伸手拽着某猫的衣角,无语凝噎地往楼上走去。
算了算了,她的名声果断就是这么样了。
悠哉地任由某姑娘拽着他走,有些年代的木质楼梯在人踩上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一个耄耋老人的闲唠嗑。
“谁对你情意颇深了,真是……什么眼力见啊……”
碎碎念着,心里却是一阵酸甜。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情爱的陶家姑娘,第一次觉得有被人说透心事的感觉,却……一点儿也不想承认。
腰被人从身后搂住,身子被迅速地转过来面对一双幽深的祖母绿双眼,后背紧紧地贴着楼梯转角处的墙壁,墙面的冰凉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皮肤。
“死猫……唔。”
柔软的唇瓣了贴上来。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莫名怒气,却……猜不透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身子无力,任由他将她越箍越紧,唇瓣上传来的温热和掠夺式的刺痛,却让她眼眶发烫。
这是……怎么了?
宫翎也想知道是怎么了,现在的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在做事,沉浸在这个总是可以扰乱他的心神的女子的甜美中。
他似乎没有办法容忍这个对他表白过却在之后仍然若无其事的某姑娘,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自己对他的无感。
特别的……不舒服。
比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亲近,看见她偶尔的苍茫眼神……都要来得不舒服。
心里有个奇怪的声音再提醒他,你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
全身瘫软地半靠在某猫的身上,陶家姑娘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已经好几次被这只死猫吃豆腐了。
啊靠之…。
她其实是可以奋起的!
准备奋起的姑娘抬起右手,拳头挥出去的瞬间却被一只大掌裹住,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清润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她瞪大双眼看着他好看的唇瓣轻启:“抱歉。”
无端的,刚恢复一点的力气在这一刻突然又一次被抽离,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觉得一切都很荒诞,非常荒诞。
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到现在,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呢?
将他当做主人一样伺候着,随时任他打击,自己却可以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