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远远甩掉的警卫,卓云释然地笑了,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车背上。
车厢内一声低低的笑声让卓云猛地睁开双眼,驾驶座上的蔡明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卓云浑身一震,是他!卓云总觉得今天的蔡明佑有点不同,以往的他总让卓云感叹不过三十来岁,却觉得有历尽千山万水的沧桑,但是今天的他的身上好像多了一丝悲伤,就是嘲讽的勾起唇角的动作,也有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
蔡明佑瞥见卓云一脸悲悯,眼里闪过愠色,“你这是什么表情。”
“等待是件需要毅力的事,我想问,那个让你写情诗的女孩知道你的等待吗?如果她知道却不出现,那你的等待对于她现下的生活来说不是好事,而是累赘。”卓云就事论事地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多的是人劝他,告诉他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告诉他有更好的女人值得他珍惜,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说他的等待是苏娅的累赘?
蔡明佑周身散发出浓烈的冷意,他有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他的感情竟然被说成是累赘?
“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资格评论。”蔡明佑一字一顿地道。
卓云自然知道蔡明佑的恼怒所谓何意,她脸色也不见得多好,“蔡大博士,你把感情都贴上标签,你认为自己的感情就比普通人的贵重,被你爱上的女人真是悲哀,因为你根本不懂爱。”
这一句话让蔡明佑身躯一僵,经过时间与空间的交错,他仿佛听到那个恣意的女孩对着他大吼大叫,“你根本就不懂爱!”
蔡明佑神色蓦地变黑,他一个急刹车,车稳稳停在了路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卓云顿时有些诧异,在这荒无人烟的国道,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叫到车,这种没有风度的事情会是一个海归博士,受过西方高等教育的成熟男人做出来的吗?
在卓云犹豫间,蔡明佑不自觉看着她浑身湿透,还在滴着水的衣服,不自然地撇开眼去,又一次冷冷开口,“下车。”
卓云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摇尾乞怜,但是她还是没有下车,相反,她深吸了一口气,难堪地开口,“好,算我失言。”
这下蔡明佑暗暗吃惊,他重新恢复了理智,看得出卓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要她道歉其实很困难。她这样说,只能说明她有求于他。
望着卓云妥协的笑容,蔡明佑顿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欠妥,他对上卓云的眼,示意她继续说。
见蔡明佑眼里含着淡淡的询问,卓云眼里是毫不退让地坚定,“请你带我去梨园公墓。”
蔡明佑打方向盘,车速顿时提了起来,静谧的车内气氛变得僵硬而尴尬。
卓云伸手打开车上的CD存放包,熟练的打开音乐。竟然是神秘园的《NOCTURNE》,卓云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那样,卓云简直觉得《NOCTURNE》的悲伤能杀死她,生生剖开她的心。黑暗地找不到天,黑暗地找不到出口,沉迷于这样的黑暗里,像一个绝望的人一个人坐在路边大树的阴影下,望着行人结伴而行,而只有她,只有她是一个人。那种感觉让她想要去死,仿佛死亡才是最终的解脱……
平时蔡明佑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到了他这个年纪,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接触的女人很多,有的高傲的目空一切,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却还会一脸嫌弃,觉得车上空气不够好。有的平凡得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整个坐进椅子上,更别说动车上的东西了。有的精明地一脸讨好,曲意逢迎。
所以,他的车基本上不载女人。
无意间向身边开了音乐便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卓云扫去一眼,女人脸色呈现出病态的酡红,干裂的下唇被咬出血来,两条弯弯的眉毛拧到一起,整个人显得格外痛苦,而最让蔡明佑震动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悲伤和无边无际地绝望,仿佛是灵魂里透出来的,只要她活着,她的生命就无法得到解脱。
蔡明佑试探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离谱。
蔡明佑调处导航,向最近的医院开去。
“叶南馨,叶南馨!”蔡明佑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地叫她的名字。
这边卓云整个人如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般,整个人仿佛要被活活烧死,她睁不开眼,置身于巨大的炼炉,她的五脏六腑都被焚地一干二净,正当她觉得马上就要解脱的时候,一股外力将她卷入冰封雪飘的寒地,极致的寒冷让她整个人不断颤抖……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轻柔地摇晃着她,那低沉温暖的声音,是爸爸吗?是爸爸吗?卓云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离她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蔡明佑。
“你发烧了,需要住院,你现在自己能走吗?”蔡明佑见卓云醒来松了口气。
“医院?”卓云脑子慢半拍地反应了几秒钟,脑袋转向那个红色的十字架,她突然神色大恸,她紧紧抓住蔡明佑的手臂,“我要去梨园公墓!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蔡明佑被卓云顿然地情绪失控吓了一跳,但是他依旧坚持道,“你淋了雨,现在正发着高烧,有什么事都等烧退了以后再说。”
卓云现在的脑子混沌地无法正常思考,但是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要去梨园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