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此时荡然无存,只能厚着脸皮反悔,说什么也不肯下马车,更别提进府拜见。
金御风掀帘一看,也颇为吃惊,平时只有皇家贵族的来访才有可能打开的正门,竟赫然开放,仿佛张开怀抱,要将他们拥个满怀。
“冰冰莫怕,一定是爹娘知道我们要来,高兴的……高兴你来看他们……”金家二老的欢迎仪式确实做得有些过头,但只要一想到他们抱孙心切的心情,金御风更加明白,这不是热烈欢迎,是暗自施压。
鱼冰冰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无论金御风说什么,也不挪动半分,她象藤缠树般紧紧的抱着马车的门框,大有要与它合为一体的趋势。金御风怕扯痛她的胳膊不敢使力,又舍不得点她的穴逼她就范,两人僵坐在马车里,许久也没有结果。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热闹。金家旧宅门口早有仆人进去禀告,两公婆危襟正坐到茶水都凉了,也没见小两口进来,也没有耐性,打发人到门口催促。
金御风见自家仆人跑进跑出,知道他们正在通报这里的最新消息,心里着急,低声喝道:“冰冰,人已到了这里,就是想回去也晚了,难道你要做个无信之人?”
“讲究信用的都是些君子,我只是个小女人,不是君子!”
“你连梦里水乡妓院都去了,还怕进金家旧宅?”
“梦里水乡里面全是帅哥,妓院里全是美女,这宅子里能有帅哥美女吗?我宁愿到地牢里待着看你顺天府那死胖妞,也不进这里。”
金御风被鱼冰冰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只怪自己平时太过于宠她,也不讲什么三纲五常的,现在再想拿这些来教育她肯定无用,只好耐着性子问她:“你到底怕什么?”
“我有什么怕的!”鱼冰冰梗着脖子死要面子的凶道:“我鱼冰冰连鬼的都不怕!”
“不怕就进去啊!”金御风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温柔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可是刚掰开一根,鱼冰冰另一根手指又紧紧的勾回在门框上,反复几次后,金御风最终放弃了这个方法,无奈的问:“冰冰,你忘了你要以德服人?你忘了你送去赌坊的那十万两买自己赢的黄金?或者,你打算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用行动告诉他们你已经输了?”
金御风的一席话,说得鱼冰冰哑口无言,她松开双手转身环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哼哼叽叽半天,还是不乐意。
“冰冰是怕进去了会受委屈?”金御风勾起鱼冰冰的下巴,只见她一张小脸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不似以往那样眸光流转灵活动人,明知她使的是苦肉计,也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轻吻如雪花般纷纷落下,温存许久才不舍分开,声音哑然感性:“乖,只要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你受任何人的任何委屈。”
“真的?”鱼冰冰听到他这话,象是拿到了保证书似的,立刻来了精神,歪着头想了许久,又提条件:“要我进去也容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满意了自然就会进去。”
“说吧。”
“他们都说婆媳关系就象青蛙和害虫,是天敌,势不两立,我就想问问你,我和你娘两个人,到底谁是青蛙谁是害虫?”
这个问题就等同于问:我和你娘一起掉进了水里,不会游泳眼看要淹死了,你救谁?
金御风无奈的看着鱼冰冰,头皮发麻。因为无论他说谁是害虫,都意味着被农药喷死被口水淹死的害虫将会是他自己。对于这种问题,永远都没有正确答应,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有一方不满意。
鱼冰冰仰头望着金御风,眼睛一动不动,等着他的答案。
“英雄难过美人关……”金御风并不后悔自己刚刚给她的承诺,但这个问题饶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出两全之策。就在他被鱼冰冰将得没有退路之时,马车外面一阵喧哗,开锣声震耳欲聋,还未等金御风看个究竟,便听到有个公鸭嗓子尖细的喊道:“越阳国十二公主驾到,闲杂人等退下!”
十二公主!
马车里的鱼冰冰打了一个激灵,狐疑的瞅了金御风。只见他一脸的吃惊,这才明白,原来十二公主的这次突然到访,他也不知情。
这十二公主不是安排今天去绣坊看望绣女做秀学刺绣的吗,怎么她也来金家旧宅了,难道是行程变了?
鱼冰冰正胡乱猜想这次“巧遇”背后的阴谋,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花公公,您太小心了——吓着各位了,今日本公主只是来走亲访友,谢谢各位的热情迎接……”
十二公主后面的话鱼冰冰没有听到,因为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浪潮般的鼓掌和欢呼声中,隐约还见到有一群人马举着牌子挥舞着丝带高喊“十二公主千岁”。
鱼冰冰深呼吸一口气,静悄悄的掀开帘子一角,只见十二公主身着皇室正装,鲜艳的明黄与大红色辉映。正站在金家旧宅那朱红大门前,挥手示意。而那台阶底下,百姓蜂拥而至,个个都激动的想上前一睹皇家公主的迷人风采,更为她那大方得体高贵优雅的气质所倾倒。特别是她一番体恤民情的言辞大大加分,平易近人的走亲访友也很到位,十二公主的赢面似乎又增加了几分。
鱼冰冰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两个字,特别是面对这个曾经想破坏她家族幸福的情敌,新仇旧恨立刻涌上心头,蹭的一下就在马车里站了起来,要出去迎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