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三声,琴音如银瓶乍破,轻凛悠然的前奏倘若流星般划破长空。我知道若鸿已经准备好。深深吸一口气,所有成败在此一举。
朱唇轻启,眼光迷离极尽诱惑地姿态看着菱谨寒。周身事先洒上了磨碎的夜明珠粉末,现在在夜色中散发出柔和媚态的光晕。一直披在身上长长及地的云锦,变成在手中舞动的水袖,似随风吹动的万条柳绦。舞步细碎,青云般慢移,疾风般旋转。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使这浓郁的妖娆之色中生出清纯隽秀。
声音仿佛是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恢弘的气势,铿锵的歌声,述说着金戈铁马难逃儿女情长。没错,我要这夜肆意高歌,我要这夜狂傲舞动。
菱谨寒坐在那里,酒杯始终攥在手中迟迟没有喝下。我轻甩云锦,刚刚好拂过他的面庞,带去一缕微风,随后轻巧转身,脚尖一点飞身道湖边的石栏上,背对菱谨寒仰头看月,用尽全力迸发出大声放歌。
菱谨寒看着眼前月下轻歌曼舞的少女,明明只是姿容普通,现在却极致妖娆,摄魂勾魄,美好到让他想独自占有。但这样的占有欲望转瞬即逝,因为他发誓此生无爱。
无心无爱。一切妨碍他前行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毁灭。爱恋,痴妄,情动。人类软弱的感情他早就抛弃到无间炼狱,七情六欲空留恨。
如果有人胆敢闯入他早已失去温度的心,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即是:死!
只有死人才不会成为他的软肋,他不需要无谓的弱点。
看着她站在凭栏上望月孤寂的吟唱,仿佛天地万物皆失色,只余她散尽光华。悄然起身,像被牵引般地来到高歌的少女身后,只需一只手便可以让这个少女消失于世,只是当站在她身后时,他第一次犹豫了。
我唱到高潮,蓦地转身想要用轻功跃回水榭继续完成最后的歌舞,可是就在回头刹那菱谨寒那魅惑的红发如同妖冶之火张扬地飞舞在眼前,眼中一如寒潭,只是不是同于往常的死寂,一丝挣扎惊起涟漪。
我一惊,原本想要跃出的脚法倏地收了回来,由于凭栏可以踩住的面积有限,脚底一滑,失了重心,直直跌入湖中,溅起水声连连。
湖水不深,只能没住胸口。只是,正值初春,夜色尚凉,还是让我忍不住打哆嗦。
心里暗骂:菱谨寒你这个王八蛋。懂不懂怜香惜玉?看见我要落湖也不来拉一把,把我冻病了,看看谁给你去当秀女!
正欲回到岸上,突然觉得脸上一冷,糟糕我忘了,易容术最忌讳的就是碰水。我先从头到脚都湿了,更别提脸了。额角的面具已经开始脱落。
抬起手来,想要遮住额角的痕迹,希望菱谨寒没有发现。可惜为时已晚,只听一阵哗哗水声,我的手腕蓦地被人捉住。
嘶!脸上的面具被已经站在湖中的菱谨寒撕去。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不再流淌,他盯着我真正的绝世容颜怔忡不语。还是第一次见他除了阴冷之外的表情,嘴角嗤笑出声,原来他也会被我这副神女之姿所迷惑。
“看来你真的是深藏不露。”他回过神来,抓着我的手又紧了三分。“把这曲子唱完。”以为他继续问我易容的事,没想到话锋一转又回到歌曲上。
我郁闷,要唱也是回岸上唱吧。看了眼他眼里的命令姿态,平复不满心情开口没有了若鸿的伴奏清。
一曲终了,尾音在舌尖轻颤,菱谨寒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幽然吐出:“这词曲是在向本王示爱?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晕,这王爷天天脑子里不是勾引就是示爱,以为我和那些贪图他权势的莺莺燕燕一样啊。身份?笑话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还是他以为一个身份可以困得住我?
“呵呵,王爷说笑了。示爱?这只是首曲子,莲笙未作他想。”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贴得更紧,本来就湿透的意料显得更加通透,能感到他身上散发的体温。
他眉毛一挑,几尽魅惑地说道:“女人无外乎贪图名利,享受富贵。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考虑诱惑我?”
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我吗?还是在警告我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面上冷笑道:“名利?富贵?这些在我看来不过轻若尘埃,弃若粪土。”
“我想要的爱情无关名利富贵。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只要他一心爱我一人,陪我浪迹天涯,哪怕他是乞丐我也甘之如饴。反之,纵然王侯将相不能一心对我,我也不屑一顾。”我说得字正腔圆而后挑衅地看着他,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恐怕是这个王爷所不能接受的。
他松开环着我的手臂,突然的凉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倒狂妄得很。”他的声音如同沉重的低气压,压得我有些微喘,但还是挺直了身板与他对视着。
“别忘了,你要进的是皇宫,后宫佳丽三千。你说的一心人只是痴人说梦。”
“呵呵,王爷说的对,我是痴人说梦。”盈盈地笑出声来,反正我也不会永远待在这个异世,根本从未想过要谁为我一心一意。转而一想他提到皇宫,是不是想要答应我的交易了。
“王爷,你说。我这歌舞皇上会喜欢吗?”我呵气如兰地说着,七分媚骨,三分清纯。这个表情我在镜子前练了两天才到达现在收放自如的水平,只是脸部肌肉有些使用过度地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