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说着,风吹过他的青丝,几缕拂过我的脸颊,是他独有的清朗气息。
“我们打个赌如何?”我眼珠一转,突然有个好想法。
“赌什么?”
“如果我九个月之内能爬到这清心崖顶,你就要每年在我生辰时送我一样礼物。”
他沉思了半晌,最后诚恳轻语道:“好。”
“一言为定!”我巧笑嫣然,呵呵关于第一年的礼物我已经想到要什么了。
当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时,所谓的困难不过是达成愿望的捷径。雪儿要记住,当你想要得到什么时,便已经决定要为此牺牲什么了。
站在清心崖下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因为有所寻求,所以才以抛弃我和宇莹作为代价吗?因为有所寻求才放弃所有乃至自己的生命吗?直到现在我还未能了解她当初的举动,就像一根毒刺让我拔不出,只能等待它慢慢溃烂。
该死,怎么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闭了闭眼,平复了下自己纷乱的心绪,现在我所能想得只能是这个世界的事,让过去的事暂且彻底尘封下来吧。
九个月了,来这个世界已经九个月了,距离和左迁之打赌也足足九个月了。今天,便是兑现赌约的日子。
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我无法做到的,那就是我秋斐雪根本不想做的事。
我朝在一旁一直打量着我的左迁之报以一笑。这段日子的艰辛依旧历历在目,我不是天才,不是超人,那存在于小说中的惊世天才,真的只是人类想象中的虚妄的幻影,镜花水月聊以**罢了。
“准备好了吗?”柳芙蓉还是一样的急性子,这几个月来也是隔三差五地来给我打气,现在面对就连面对左迁之时也不会紧张道结巴了,可见她是真的想开了。“斐雪妹妹一定能行。”说完给我一个艳若芙蓉的笑容。
“我在崖顶等你。”左迁之淡淡地开口,瞬即飞身而上隐入头顶氤氲的雾气里。
舒展了下身体,做了一套让柳芙蓉觉得匪夷所思的广播操。说实话这辰潋谷四季如春,原本我以为九个月后一定会顶着猎猎寒风,现在却可以舒了口气。
敛气凝神,极力发挥四肢的潜力。一鼓作气不到正午便爬到山腰,看来每天十个小时的魔鬼式训练果然有效,还好我能苦中作乐偶尔作弄一下左迁之这个呆子。
过了半山腰,预料之中体力大不如前。此时汗水已经有些湿透衣衫,额头的汗滴蜿蜒着流到眼睛里,让我有些看不清上面的情况。甩甩头想要把水甩出去,没想到手一滑没抓稳,身形一颤欲向下落去,恐惧的心蹭地紧紧攫住缩成一团。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萧瑟不绝,衣袍因灌了风而膨胀起来,稍稍阻碍了下落的速度。发丝凌乱飞舞在眼前,努力睁大双眼却只能看见天空的蔚蓝之色,那么凄美的蓝,我的世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蓝色?
雪儿,雪儿……
母亲的声音在空中回响,悲戚的呼唤仿佛要把我带到身边。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越想摆脱却越是被死死扼住。
那个女人当年是否也是这样看到过头顶的天空,如破败的落叶般坠落。满眼满瞳只剩下那抹绝美的蓝,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慢慢地阖上眼睑,感受着坠落之感。心中渐渐宁静下来,难道我一直在想的是这样的事吗?那个自信的斐雪,那个没心没肺的斐雪,那个不信命运的斐雪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吗?
“你在做什么!”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不解。手腕倏地被人用力抓住,让我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双眉紧锁的左迁之。
“你那么久都没上来,所以不放心下来看看。没想到……”他抓住我的手又紧了紧,“为什么不想办法攀住岩石,你明明可以做到!”
“呵呵,我当时……吓傻了。”对他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他知道我刚才的想法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拿我当怪物看。
“还能继续吗?”他看着我,怒意显然小了一半,只是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当然。”我闭上眼深深舒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片澄明。当然。这两个字不仅仅是在对他说,更多的是在一语双关地提醒自己,即便再不堪重负的回忆,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继续前进了。
我一只手攀住旁边的岩石,脚下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一用力,松开左迁之的手牢牢贴在山壁上。“在上面等我。今年的生辰礼物我要定了。”对他自信一笑,如果要得到什么就必需牺牲什么的话,那么请现在就让我变强吧。我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回家。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
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淡然的眼神。但我却知道他在说,等你来。快一年的相处让我了解到这个看似淡漠的少年并非是这般的冷然。他如同一汪凛冽的山泉,清冷中却是涓涓细流平缓到让人动容。
看着他衣袍翻飞的样子渐渐远去。重新屏息凝神,手脚开始发力。不成功便成仁!银牙紧咬,区区一座小山我怎么可以在这里止住前进。
思及此,全身好像充盈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流入四肢。不知道是身体的反应还是心里作用,总之现在爬起山来有如神助。难怪以前有人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莫过于人的精神力。所有的奇迹都是在强大的精神力下催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