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精彩,真正厉害啊,尚于祯,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我心中暗自冷笑。
“少夫人,请服下这个。”春儿恭敬的双手递上一包白绸,头微微垂着,呈恭谨之势。
我满脸狐疑,稍稍迟疑,还是接了过来,白绸质地极好,触手细腻且冰滑,那冰滑不经意传到我心底,我心上一凉,指尖微颤,缓慢打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枚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春儿。
“回少夫人,这是‘紧喉丸’,可以改变你的嗓音。”
“仅仅如此?”
“是。”
“如果我说不想服呢?”我微昂下颚,不甘就这般屈服。
“为顾全大局,少夫人不得不服。”春儿的口吻虽恭谨却不容拒绝。
“为何?”
“这是少夫人为自己的任性,需要付出的代价。如若当初少夫人没有向大少爷提出那样无理的要求,今日便不必受此苦楚。”
我想到当初向尚于祯提出要做丫鬟,不要做夫人的要求,难怪尚于祯会那么干脆的答应我看似无理的要求……不过,就算现在让我重选一次,明知道结果只会令我痛不欲生,明知道三少爷是一朵罂粟花,有毒,却依然经不起那份致命的诱惑,一步步靠近……无论如何,我都不愿错过与三少爷相关的一切,与他的朝夕相处,与他的点点滴滴,就算我们注定今生不能相守,但至少还有最美好的记忆留给我回味,那便足矣。
而春儿所言确是不假,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道:“大少爷知道此药吗?”
春儿垂首沉默。
我微微苦笑,一仰头,将药丸吞下,他是全盘操作,如此不知?我又在希翼什么?希翼他手下留情,希翼他放我一马?离若啊离若,别傻了,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与他的大计相比,你又算什么东西?
“少夫人,奴婢需提醒您,这药有一定的副作用,如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三日后,便永远都不能说话了。不过,少夫人亦不必多虑,奴婢会命人将解药放在您每日的膳食内。”春儿依旧面无表情道,少顷,又加了一句,“只要您乖乖听大少爷的话。”
我喉咙口微紧,好像有数根神经被吊起,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我忙慌乱的想用手指把药丸从喉咙里抠出来,一阵干呕之后,却只吐了两口酸水,药却一个渣滓也没吐出。我边弓着腰大口喘气,边狠狠地瞪视她,如果眼光能杀人,我相信她已经死几万次了。
春儿微笑着,并不生气,眸间一抹狡黠,嫣然道:“少夫人莫激动,奴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少夫人非寻常女子,机智过人得很,不得不防啊,少夫人亦不必感觉惊慌,这药入口即化,效果特别迅速,此刻应是‘紧喉丸’的药效时期,所以无法言语,待过了三个时辰,它便会自行化解,到时候您就会拥有新声音了……”
我心里暗骂卑鄙小人!顺道问候了一下她的祖宗十八代……
我知道虽然面上她对我毕恭毕敬,看起来是我的奴才,得听从我的。其实却是真正操纵我的人,而我只是他们的提线木偶,线在他们手中,我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今日是庄中大喜之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奴才们虽忙的热火朝天,满头大汗,却个个眉笑眼开,欢天喜地的。听说这妍妃娘娘,虽深得圣宠,却从不恃宠而骄,待人处世温文大方,面面俱到,对待下人,尤为友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主子,自然深得奴才们的喜欢。
今晨一早,春儿便来伺候我更衣着装,细致的交待我一些尤为重要的注意事项,那情形,仿佛初次要见大少爷之时,她叮嘱再三的样子。好象从没发生昨天的事,她依然是那个一心担心我出漏子的好姐姐,总是千叮咛万嘱咐。
可是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之前都是假象,只是我一个人想得美好罢了,从一开始我就被人家设进棋盘里,现在才迟钝的知道,却为时已晚,已经走不出来了。而昨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中的人儿发呆,多么娇嫩的肌肤,多么美丽的容颜,可眼神竟如此呆滞、无神,这般美丽的容颜却丝毫无法令我欢喜,无法令我开颜。
我双手轻轻托起春儿为我备置的丝质面纱,轻柔而狭长,上系发际,下系玉珠环扣,飘忽,飘忽,如西域明艳的舞娘,又如翩翩的仙子般轻盈。身着蚕质绒裙,内衬柔软贴实,外裙飘逸华美,另配一个茸茸的霞色小坎肩,既娇俏又华贵。
我看着镜中那空洞、无精打采的眼睛,心想:如若我以这副模样去见妍妃娘娘的话,怕是心思缜密的娘娘要觉着我是不欢迎她呢……
我打开化妆盒,眉笔、线笔、腮红、胭脂等,倒是应有尽有。
这春儿当真是个细致的人儿啊。
稍稍迟疑,我还是轻轻提起眉笔,将眉梢缓缓上挑,轻舞飞扬。
古代的女子甚爱将眉毛画成一条优美的幅度,如彩虹般,又如弯弯月牙儿,显得甜美且温柔,这或许跟这个时代相关,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女子需温顺而听话,才得夫婿的疼爱。
而在我们那个时代,崇尚“男女平等”,男人不再是女人的天,不再主宰着一个女人的一生,女人热爱独立,热爱自由。她们在画眉的时候喜欢将眉梢上扬,显得精神而热情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