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营外,一名身形高大,身着甲胄的将领立于雪中,沉声道:“启禀将军,莫将求见!”
“赵将军请进。”清澈温润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赵将军掀开帐帘走进去,帐内干净淡雅,如果不是远处挂着一副金色铠甲和墙上一副北诸国地势图,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练武之人所住之处。
“赵将军匆忙赶来所谓何事?”说话之人白衣飘飘,长身玉立,长发如聚墨散在他挺拔的背上,他的笑,淡定从容,好似冬末初来的春风。
“沉大将军,玄雀城内三百里加急送来圣上手谕,要你择日带兵前往南部驻守,照日前的局势来看,北诸国和南释国不日将交战!”
沉弦褐色的眸中不见一丝波澜,他依旧温和的笑道:“那就等雪停了就出发吧。”
雪不停的下,转眼间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走在上面“咯吱”作响,这场雪,何时会停呢?
推开萦香小筑虚掩的房门,就看到吉祥和如意,两个正坐在古琴旁随意拨动琴弦,看见我进来急忙站起来,走过来拍掉我身上的积雪。
“没有破坏二位的雅兴吧?”我故作轻松的说。
“夫人,别拿我们开玩笑了,我们哪懂的这些啊,刚才不过是觉得新鲜,随便弹了两下。”如意一边给我拍雪,一边红着脸说到。
吉祥拉住我的手,笑得一脸讨好:“夫人,上次是不是唱过一首曲子,叫什么千里之外?”
我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那夫人今日再唱一首可好?”怪不得那丫头刚才笑得这么奇怪,原来如此。
“就是夫人,您唱的曲子真好听,就再唱一首嘛!”如意也在一边附和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想让我唱歌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高兴之下,我被这两个乐得屁颠屁颠的丫头拉到琴边坐下。伸手抚了抚琴弦,这真是把音韵纯正的好琴,可我却再也不能用它弹奏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用古典乐器奏起流行音乐,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这首歌听起来很伤感呢!”吉祥歪着头问我。
“很忧伤的旋律,好悲伤的词。”如意说着,揉揉泛红的眼睛。
“吉祥,如意。”我站起身来,拉住她俩的手。“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离开?”她们异口同声道,“夫人,您要去哪儿?”
“离开丞相府,离开玄雀城,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夫人,您是什么意思?您要离开这里,不要我们了吗?相爷他会同意吗?再说,您离开这里能去哪?”吉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我说,我不是江旖梦呢?”
她们仿佛被按下定格键,愣在原地。我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江旖梦。”
“你们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个大家小姐平时里会那么好动,行为举止与身份如此不符?江旖梦对安夜毓一往情深,怎么会安安分分的待在相府,心甘情愿地跟着洛熵,而又对安夜毓无动于衷?”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定定地看着她们。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吧,我只是希望让她们了解一切,我不要再继续欺骗她们了。
“答案其实很明白,我不是江旖梦。”
如意瞪大眼睛,拼命地摇着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相爷是不会就这样让夫人走掉的,我去找他!”
我拦住她,无力的说:“我没有骗你们,我叫夏青,是一个碰巧长的和江旖梦一样的人。原来要成为你们夫人的江旖梦,在成亲的前一天,为情自杀了。”原谅我不能对你们讲实情。
如意缓缓地蹲到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缓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如意,吉祥,对不起。每次都是你们在关心,照顾我,我却没为你们做过什么,现在,还把你们弄哭了。如果还有缘再见的话,欠你们的,我会还。
“吉祥,你过来。”我抬起眼泪迷蒙的双眼,笑着冲她招招手。
她目光呆滞地走到我身边蹲下,轻轻低下头。我环住她,低声说:“这段时间是你们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谢谢你们。以后,我不再来,你们也要快乐的生活下去,明白吗?”
她们窝在我怀里重重点头,然后失声哭了出来。
“夫……夫人,您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吉祥哽咽着说。
“傻瓜,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你们啊!”
“既然这样,夫人为什么还要走?”如意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我怀中传出。
你们又怎么会明白呢?我的心,已经死了。如果留下来,该如何收拾这满地狼藉?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留在这里。”我低声道,“洛熵他……会有一个更适合他的人陪他走完以后的路。”
我拍拍她们的背,拉着她们从地上站起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不想哭着和你们说再见,所以,现在我要你们背对着我,走出房门回到自己屋里,明白吗?”
她们齐齐摇头,抽泣着说:“不要,夫人,我们不要。”
“不要也得要。”我淡淡一笑,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快走吧。”
过来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一直安静的房间里才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四只手臂从背后伸出紧紧抱住我,耳边传来一声哽咽:“夏青,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