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从思尘的手里拿过茶壶，开始向杯子里倒水，水满了，从杯子里溢了出来，“你看，就像这个杯子，它只能容这么多的水，你却偏偏要给它它不能承受的恩典，造成的结果就只有一个，给予的东西被浪费了，还会得到众多的抱怨。”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不会被抱怨呢？”思尘看了看杯子里流出来的水，认同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看着沈翼。
“很简单，就像这样。”沈翼端起装满了水的杯子，把水倒了一半给另一个杯子，又拿起茶壶往两个杯子分别添了些水，水没有满，刚好离杯子口还有一小段距离。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可以说的简单点么？”思尘皱了皱眉头，看着两个杯子。
“我们马上就要开采矿山，这就需要大量的劳力，如果给这些闲散的人一点散碎银子，让他们来开采矿山，不是个一举三得的事情么？”沈翼把两个紧挨着的杯子分开，伸手从其中一个里面沾了一点水在在两个杯子中间画了一条线，“一来，他们看起来是得到了更大的恩赐，一定感恩戴德的开采，会比别的途径找来的劳力更加勤快。二来，他们没有了闲散的时间，就不会滋生出一些不好的念头。三来，我们不需要把正在从事耕种中的劳力转移出来，因此，也就不会耽误其他地方的农时。”
“你的想法真是太好了！”听了沈翼的解释，思尘高兴地几乎跳起来，“翼，你真是个天才！你真是个天才！”
“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跟父亲一起在商场里打滚，比你更知道人们需要什么罢了……”沈翼突然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来，低着头向门口走去，“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翼没事吧？刚才还好好的，要不要请御医来？”情也跟着站起来，想追出去，却被思尘拉了回来，“再好的医生也治不了他的病，你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有治不了的病呢？我不信！”情虽然顺从地坐了下来，嘴上还是不肯放松，“你告诉我，他，他得的是什么病？”
思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门关好，转回身来看着情，低声说道，“他，想家了……”
“陛下，矿山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采集的矿石正在冶炼，很快就可以用来合成青铜了。”情把几小块已经冶炼出来的矿石放在思尘的面前，欣喜地说道，“我们可以用这种更坚硬的金属制造兵器，那样，我们的军队就可以轻易地战胜敌国了！”
“不，我不打算这样利用这第一批原料。”思尘把矿石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新放回桌子上，“百姓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好转，我们不能现在就发动战争……”
“可是，情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国家的尊严更重要的东西了！”情把矿石重新包好，疑惑地看着思尘。
“当然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思尘碰了碰情的手，站起身来，“尊严是一种非常虚假的东西，我给你讲个我们那里的故事吧……”
“什么样的故事呢？是关于尊严么？”情顺从地坐了下来，咬了咬嘴唇。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他小时候家里非常的贫困，很多乡绅和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欺负他，甚至有的过分地让他从胯下爬过去。”思尘点了点头，给情倒了一杯茶，“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极大的耻辱呢？”
“当然是了！他爬了么？”情激动地站起身来，用力地抓住思尘的肩膀，思尘因为疼痛而颤抖了一下，伸手挡开情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
“是的，他爬了，如果他不爬就借不到粮食，他的一家人就要饿死，所以，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却让一家人因此而活了下来。”
“那这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呢？”情意识到自己抓疼了思尘，有些紧张地把手缩到了背后，低下头问道。
“后来他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了非常厉害的人，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了代价。”思尘微笑着站起身，拉着情走到了悬挂在墙上的地图前，伸手指着几个地方，“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曾经都是月氏国的土地，现在却变成了别人的疆土，我和你一样希望尽快地把他们收复回来，但是，现在的我们做不到……现在的月氏国就像那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弱小，如果马上就去征讨只能是以卵击石，我们占不到一点便宜，还会让原本就已经贫困的人们更加贫困。”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情顺着思尘指的方向看去，月氏国的疆域被思尘用红色标记了出来，外围是蓝色标记的月氏国原来的疆域，“我不明白陛下要怎么做……”
“先发展生产，鼓励生育，恢复月氏国因为战争而损耗的精力。”思尘信心十足地对情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等我们像那个弱小的孩子那样长大了，再夺回失地也不算晚！”
“你这样给情改造故事合适么？”看着情满意而去的身影，沈翼笑着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说服他了，难道你有么？”
“好像没有。”沈翼打开桌子上的布包看了看冶炼好的矿石，皱了皱眉头，“纯度很低，但如果只是用来合成青铜的话是足够了。”
“生产的条件有限，暂时能达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要求太高，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思尘仰起头看了看已经有些西沉的太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多了，至少人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我的存在了，早晨的时候看到有下面来的报告说已经发现了疑似铁矿的矿产，我想等第一批青铜冶炼出来了就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