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德妃来到蕙兰殿,刚坐下,就有侍女奉上茶来,素芬姑姑引了向岚姑姑出去,替我们关上了殿门。
殿里不知燃的是何种香料,只看见那青铜鼎内,烟雾袅袅升起,和空气不动声色的融合在一起。
“妹妹的身子最近可有什么不妥,或者,从小可有生过什么病?”德妃这话问的没头没绪,让我一头雾水。
“姐姐,妹妹身子无不妥,一直都很康健,小时候一直由母亲亲自照顾,从未生过什么大病。”我如实回答道。
“那可就奇了。”德妃掀开茶盖,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末,“据姐姐所知,这几月来,几乎都是妹妹你侍寝,按理,早该有好消息了才是。”
我心下一惊,忙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德妃放下茶盏,语重心长的说道,“看来你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我心中更是有无数个想法掠过,却苦无没有思路,德妃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语气也有些飘忽起来:“当年,我就是着了别人给我布下的套,这之后,再不能生养的。”
事隔这么久,德妃说起来,脸上依然是痛苦难掩,她揪心的看向我:“我担心妹妹你在不知不觉之中,也中了别人的计了,你可要小心那。”
德妃的话仿佛就是最好的线索,一瞬间电光火石被她点亮,是啊,我身体一切正常,缘何至今未孕,这之中,分明是有蹊跷的,可笑我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在德妃的指点下,我显然是哪里疏忽了。
“清扬谢娘娘提点,娘娘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从座位上离开,重重的给德妃行了个大礼。
德妃扶起我,眼中已经有泪:“妹妹你和我有缘,姐姐不忍心看妹妹重蹈姐姐当年的覆辙,后悔终生啊!”
“娘娘的大恩大得,清扬此生不忘。”我此刻真的是充满了对德妃的感激,若不是德妃的这一席话,只怕我至今还蒙在鼓里,那结果将会不堪设想。
“妹妹,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的感谢,只是不愿意妹妹受到同样的伤害,你回去定要仔仔细细好好查查,不要掉以轻心了。”德妃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之事,对她的创伤一定是极大的,不,应该说,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难以挽回的锥心之痛,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我?
“清扬再次谢过姐姐,清扬一定会彻查此事。”我语气中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
“如此甚好。”德妃这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拜别德妃后,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向岚,希望通过向岚分析出一些什么,向岚却摇摇头:“娘娘平日里的饮食都是极小心的,虽说是由小安子小平子去传膳,但都是由奴婢先尝的。”
“那么,会不会有人在衣服上做手脚呢?”我也是一筹莫展,胡乱问道。
“娘娘这么一说,奴婢想起来了。”向岚面上一喜,肯定的说道:“是她,一定是她。”
“谁?”我问道,向岚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她,居然是她,会吗?我心中悲愤难当,却也有一丝不肯定。
正想着,我和向岚已经走到了霓裳居门口,只见众人慌做一团,和平时的井然有序大不相同,我和向岚互看一眼,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向岚快步进去大殿,厉声喝道:“都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踏雨和踏霜连忙上前来,她二人脸上皆是泪珠,神色焦急,我拦住向岚,问踏雨道:“踏雨,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踏雨拭去脸上的泪珠,语气急促,断断续续的说道:“小主,是踏雪她,她不知道怎么了,脸上起了无数个小疹子,又疼又痒,好些个地方都被抓破了。”
踏雪,我心中一惊,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我心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上下起伏,向岚提醒道:“还不去请太医。”
我听及此,想了想,连忙喝住已经快走出去的踏霜:“慢!”
踏霜不解的停下来,我狠狠地说道:“这事谁都不许声张,更不准请太医,此事我自有主意,若是谁走漏了半点风声,可仔细了你们的皮。”
众人平日里都见惯了我温和的样子,见我今日这样的发狠,当下都住了声,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我连忙进得踏雪的寝室去看,踏雪原本白皙的脸上肿起了一片,脸上已经被踏雪抓破,血和脓水夹杂在一起,惨不忍睹。
踏雪见我进来,挣扎着要起身,我连忙拦住她:“踏雪,你乖乖躺着不许动。”
“小主救我。”踏雪显然非常难受,饱受煎熬。
“踏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小主,还记得那日你赏给奴婢的那盒香粉吗?”她见我没有印象,又补充道,“就是丽贵妃作为贺礼送来的。”
我这才有了印象,因着当时踏雪喜欢,我又不愿生是非,赏给了踏雪的,看来,踏雪一定是用了这睡香粉,而这盒水粉,不用说,一定有问题!
“奴婢早上用了些,到了下午就觉得又痛又痒,不能自持。”踏雪说着,眼里涌上了泪珠,她之前在家,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我叹口气,柔声安慰踏雪道:“踏雪,你勇敢些,再忍耐会,我一定会治好你。”
踏雪满怀期待的点了点头,那目光让我心如刀绞。
丽贵妃啊丽贵妃,不曾想你竟这样的善妒,又这样的未雨绸缪,在我刚刚进宫,就已经布下了这张网,这盒香粉倘若用在我的脸上,此刻我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再也没资本与你争宠,你好狠毒的心!
我当下敛了神色,对站在一旁的向岚低低道:“姑姑,你随我进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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