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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时光流过每个失眠的凌晨三点1

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在杂志上强调的“线条”“剪裁”“曲线”“弧度”以及“简洁流畅”“优雅”“华丽”这样的词语出现在我的身上,透过偌大的试衣镜折射过来,修身线条感强烈的深蓝色双排扣大衣穿在身上,里面搭配黑底碎花连衣裙,飘逸的豹纹围巾裹在脖子上,子琳她们在一边都看呆了眼。回过头还清晰地看见mango门口的促销广告:“季末最后的欲望清单”“50%off”这样诱惑的关键字震撼我小小的虚荣心,平时连价格牌都不敢翻的我,就为了在那港姐一样的anne受到打击,而决定花掉我这个月三分之二的薪水来完成我的华丽的蜕变之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实在太佩服自己的壮举了。

为了庆祝这一华丽脱变还和Ariel和子琳到附近的川菜馆里吃大餐,虽是生长与南方的Ariel面对那火红的辣椒油一点也不畏惧依然埋头奋战,还一边举起装满可乐的杯子说:“苏琪,你就该这样,来为你的华丽蜕变干杯。”“干杯”。我们默契地举起杯子,“为了苏琪彻底忘记过去干杯!”子琳和我的杯子撞击,还冒泡的可乐都溢了出来。

“还有呢,姐妹万岁,不谈工作,不谈爱情,让资本家去死,让男人去死!”

“资本家去死”

“坏男人去死”

我们的杯子又撞到一起。

吃晚饭各自回家都快十一点多了,刚到家门口手机响了起来了,包包里全是润肤霜,唇彩等一堆垃圾,一边摸钥匙一边接听电话。

“妞,最近怎样啦?”米岚的声音让我感到惊讶。

“米岚?还好,刚刚和同事逛街吃完饭回家,怎么了,难得你百忙中抽空问候我啊。”

“说什么呢,貌似某苏大编辑更忙些哦,回去这么久都没见你打电话,就发条短信就想打发我了?”

“我白天你黑夜,你以为我不想给你电话呢,不就是怕吵你休息了么?”

“好嘛,跟你开玩笑的,我大概月底就回国了。”

“什么?”

“我说,我大概这个月底就回国了。”

“不是吧,这消息也太爆炸了,这条特大新闻的惊人程度好比以色列又在巴基斯坦投放了一颗威力不小的炸弹啊。”终于摸着钥匙,摸黑开灯,弯腰脱鞋,听到米岚那边已经在不满地抗议了。

“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用这么夸张的比喻,我可是提前了半个月预约,你可得好好准备怎么接待我。”

“好吧,我亲爱的,需要我去动用接待国家领导人一样的隆重仪式么?我可以去请临时演员,然后山寨那些接待仪式,你看怎样,还满意吗?”脱完鞋子我就直接倒在床上了。

“好吧,本殿下觉得勉强满意,就这么办吧。”米岚非不要脸地同意。

“哈哈哈……”电话里,我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打算回来多久?”

“唔……大概是会长期呆了,呵呵。”

“不是吧,那你原来这么好的工作不要啦?辞职?太恐怖,太吓人啦,简直就是以色列本来投炸弹给巴基斯坦可没想到炸到自己人啊。”

“哈哈,你这家伙少来用这么恶俗的比喻啦。”

“你才恶俗。”我们又开始没玩没了的抬杠。

“决定了回国啦。工作回北京再找就是了。”

“亲爱的,你这么突然的决定能给我个理由么?失恋还是恋爱啊。”

“真怀疑你那是不是八卦杂志,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好说,时尚离不开八卦,八卦离不开时尚,简单的说时尚就是八卦。”

“回去会详细跟你说的,放心吧。没你想的那样。行了吧,大八卦。”

“好吧,等你回来再逼你招供,现在加拿大几点了,现在可是北京时间凌晨十二点又十五分了哦,我们再这么开心的吵闹可是要吵到隔壁邻居的哦。”

“这边刚好中午饭时间,好吧,亲爱的,那你早点休息吧,反正我们都马上要见面啦。”

“好吧,那你先挂。” “你先挂。”

就为了谁先挂电话,我们也能磨蹭好几分钟,如果旁边有个男人,肯定以为我们是同性恋,没办法,这是我们“相爱”六年的默契。

“你还这样,都说了你先挂了。按惯例好吧。”米岚不耐烦了。

“好吧,你午安,我晚安了。”搁下电话,马上呼呼地睡着了,袜子、外套都没有脱掉,也没盖被子,结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给冷醒了,在北京这样的老旧的小区到了凌晨暖气就很不给力,不过也没办法,目前的薪水只能住这样的房子,对于我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将来可是要买Armani来当抹布的。

眯着眼睛起床洗澡,却精神了,坐在电脑前,点开QQ和MSN“同事”“聊友”“吃货一族”等好友分类标签头像都是灰着的。还有回国之后设置的“禁止联系”的标签,鼠标拉到最后,深呼吸点开,竟然是亮着的,不过也难怪,现在加拿大是白天。看到他本来空着的签名已经写上了一行字:“其实我也想去西藏的。”日期是我回国的那一天。我为了他跑这么远,漂洋过海地去看他,临走之前都没有一句“一路顺风”,对于他来说,他更加欣赏她的勇气,或许除了世界尽头,他和她之间的理想更加崇高。

人总喜欢犯贱,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去碰触缺偏要去看,打开荒凉的微博,点开他的页面。看到最近的三条更新,都是关于她的。她的旅途遇到泥石流了,不过已经获救。最后那条微博是:“等我,在西藏。”是不是代表着他最后的选择了?

You're always on my mind

You're the voice inside my head,

I travel through this life

I try to stay ahead……

玻璃音质的女声又带着嘶哑的忧伤,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听这些旋律。The Hampdens的《Forget To Begin》。失眠的凌晨三点半,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凛冽的寒风亲吻我裸露的脖子、手臂……

时光流过这个失眠的凌晨三点半,喝啤酒的时候让我突然想起多伦多的那个夜里,陌生人、啤酒、警察……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那个iphone手机,最后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打开,没开灯的房间因为屏幕的光亮而刺痛眼睛,很欣喜,没想到还能开机。

打开最近的信息:“虽然我不确定手机是不是落在你身上,我希望你看到这条信息后可以尽快联系我,因为手机上有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thanks”我马上把电话号码记录下来,然后用我的手机拨出去,可惜提示语却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很让人泄气,那可怜的iphone发出最后的没电警告然后又安静地黑屏。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给他发短信,冰冷的手困难地按着手机按键,反复思量语句和用词,本来写好的又删掉,本来说一大堆解释的话,最后变成这个版本:

你好,你的手机的确是落在我这里了,可是很抱歉,在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匆忙回了北京,如果哪天你还看到我的短信的话,请告诉我你的通讯地址,我一定快速将手机寄还给你。再次感到抱歉,给你造成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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