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啊,你可是好久都不曾来过了,可是将爷爷忘得一干二净了?”诸葛大夫开着玩笑,迈进休息室。
丁香莲闻声赶紧站起来行礼:“岂敢岂敢,是丁丁的不是,一心想着早点将丁氏的诸多产业整理好,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爷爷,可是丁丁力有不逮,到现在还在忙碌中。今日却又因为身体的事,要来打扰爷爷了。”在爷爷面前,礼亦不可废,但虚伪的客套却是不必,丁香莲的话,说得极为率真爽直,毕竟这原本就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对这个声名素著,对自己又十分疼爱的爷爷,丁香莲是既钦佩又觉得很是亲切。
诸葛大夫疑惑地转向澹台白苏:“昨天白苏已经来过,重新商定了新的治疗方案,怎么?”
澹台白苏关上门,给诸葛大夫上了一杯茶,又虚扶着他坐下,轻声说道:“师傅,说来话长,还请听徒儿一一道来。”随即将昨晚的事一一向师傅禀明,又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
诸葛大夫气度沉稳,听了澹台白苏的话,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很认真地听,很仔细地看丁香莲的额头。等到澹台白苏讲完了,诸葛大夫朝丁香莲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斟字酌句地说道:“爷爷小的时候,有一次听到过师傅和别人说起过法师,至于当时说什么,爷爷年纪小,听得不是很清楚明白,但是他们脸上极其敬畏的表情,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师傅是很少服人的傲气十足的一个人,却也对一个不见其人,只闻其名的法师,露出那种佩服到极致,甚至还有些恐惧的表情,还有师傅事后严厉地吩咐必须忘记此事不得妄论的举动,让爷爷我牢牢地记住了法师这两个字。没想到六十多年过去了,爷爷竟有幸见到一个成长中的法师。”
诸葛大夫的这一番感慨,让丁香莲红云上脸,竟有些小女子的扭捏地嗔道:“爷爷!”
“这样就好解释昨天针灸时格外疼痛的原因了,白苏,一会儿就在这里,还用昨天我们新商定的方案针灸。”诸葛大夫给丁香莲把完脉,若有所思地叮嘱,“丁丁啊,不要怕,爷爷就在旁边陪着你。如果没有效果,下次就先服一贴镇痛的药,虽然对针灸的效果会有所影响,但好过痛得死去活来啊,爷爷会很心疼的。”
“谢谢爷爷和白苏哥哥!”纵然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大恩不言谢,丁香莲仍然郑重道谢,倒不是因为礼多人不怪,也不是因为这样说一嗓子就表示自己已经忝颜承了他们的情,而是真心地感谢他们一直以来不计报酬不计付出而为自己所作的一切。
两位月氏国医术一等一的大夫,一起出手,令丁香莲完全没有了任何顾虑,平静地躺好,坦然等待着和风细雨般的行针,狂风暴雨般的疼痛。丁香莲此举,倒是令两位杏林国手心中无限感慨:丁丁的心胸该有多开阔,才会这般信任自己?!这份信任,自己一定不可以辜负!
此刻两位杏林国手心中,已经不再当丁香莲只是一个有点小才情的少女,而是当成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人来看待,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就是自己需要仰视的存在。原本也是,丁香莲待人处事就颇为老道,只是偶尔难能可贵地露出一点少年心性,让他们在相处中模糊了她的性别,不由自主地喜欢她,想好好疼她。这段日子也展露出她的大智慧,如今更是开了天眼,将要成为法师,前途不可限量。
针扎进了丁香莲的身体,疼痛如期而至,与昨天一样地痛不堪言。澹台白苏以最快的速度下针,诸葛大夫全神贯注地把脉,扎完所有的针后,两人又商量着陆续加了几针。这几针扎的穴位,都是平常大夫视为死穴的禁忌,这两师徒却根据丁香莲的实际情况,反复论证,仔细推敲之后,反其道而行决定的,没想到,果真起了奇效,疼痛有效地大幅度减轻了!
丁香莲极度痛苦的大叫声终于消失,疼痛已经减轻到她能够无声地忍受的范围内,那份无敌韧性坚持下的坚强,令人深深感动。饶是如此,针灸结束,丁香莲疲累得立即陷入了沉睡。而诸葛大夫和澹台白苏,则另寻他处,继续研究探讨丁香莲的病情。
其实丁香莲的治疗方案,两人已经多次推敲过,已经是最好的方案,只是现在丁香莲的身体有了变化,才必须进行相应的改进,诸葛大夫只是想借此机会,和澹台白苏好好探讨探讨他的终身大事而已。
“白苏啊,你也二十二岁了吧,也该成个家,生个孩子,让你娘亲有个新的念想了。”
诸葛大夫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澹台白苏总觉得自己尽管官居从二品,却是个庶子,在家族中没有地位。尤其是娘亲,更是在自己被封为第一御医后,成为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被母亲认为是自己抢了她的儿子的官位,天天变着法儿地欺侮娘亲。自己是敢怒不敢言,嫡庶辈份摆在那儿呢,又是内室的事,父亲也认为该是嫡长子继承他的位置,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令人心寒。所以,自己只能尽量少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父母皆在,又没有分家单住的可能,试想,这样一对在家中没有地位受尽欺侮的母子,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愿意嫁进来受这份罪?是以澹台白苏做了第一御医已经两年有余,竟是没有一个人家一个女子有所表示,在这之前就更不用说了。澹台白苏自己因为娘亲的不幸,从心底对婚姻避之惟恐不及,一门心思钻在医术上,竟从来没有想过只有有了孙子,才有可能将娘亲对父亲的满腔爱恋,转移到孙子身上来,才有可能让娘亲同意自己去求父亲,愿意跟随自己另开府邸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