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琉璃着急得大声对逢泰叫唤道:“喂,喂!你醒醒,别在这里昏死过去,就算你是妖,在这样的大雨中继续淋也会死的……”
一眼就识破逢泰是妖,薛琉璃也没觉得有多惊讶,这样的事情,他经常遇见。
一把小小的油纸伞也不能为一个大人和一个半大人遮挡全部的雨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薛琉璃只好默守在逢泰的身边,直到雨水打湿了他们两人的衣裳,直到天色由白变黑,直到薛琉璃也跟着疲惫……
“我不想害人,我不想害人,娘、娘你教我如何铁石心肠,教我如何能舍弃情欲……”
薛琉璃哭了,在雨中他哭了,雨水混合着眼泪,没有人能看得出哪一滴才是他流的眼泪,抱着逢泰在雨中静坐等待雨停,十五年来从没哭泣过的他这时候才敢放声大哭,那场雨仿佛就像为了掩盖他的悲伤而下的一样,一下便是一整天。
直至夜晚,大雨停歇过后不久,夜黑风高使薛琉璃染上了风寒,而逢泰亦是逃不过此劫,两人双双患病,坚持了一天,打着伞的手都已麻痹不堪,逢泰却未醒来。
“你为何还不醒?”
“靠近我,你会死的,快醒来快醒来!”
“你不醒,我走不了,真的走不了。”
……
薛琉璃被夜风吹得皮肤干燥生疼,可是他没有想过要放开手,即使自己有着一身孤煞之气,同时也会害死逢泰这个半妖,他又一次不想要放手,如果一放手,他就觉得好像要失去,像失去他的养娘——薛妇人一样。
“喂,你这个家伙别在我面前死了,不准死!你听见没有!”
薛琉璃只对这个半妖说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不管要他说几遍都可以,如果这样真的能让这个半妖继续活下去,他一定会说下去。
说话说到口干舌燥了,薛琉璃匆忙饮用水袋里的净水,然后又看向怀里抱着的半妖,他是连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药也吃过了,他怎么可能还醒不过来呢?虽然只是个半妖,好歹也是比凡人强大上许多,可是这个半妖却那么的脆弱。
夜深林静,薛琉璃也不再像傻瓜一样呼唤逢泰这个半妖了,辛苦了一天,身为凡人他的也必须休息,薛琉璃也不怕山林野兽会出没,因为他的体质有些特殊,阴煞之气太重,连畜生也不敢近他的身旁。
薛琉璃一直都怕黑,若是不点灯他就睡不着,这夜他点的不是灯,是篝火。
在入睡之前,眼见身旁的篝火还烧得很旺,薛琉璃也就安心了。太过疲劳的人,只要想睡便能很快就睡着,他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也就进入了梦乡。
“这里……”和平时的梦境不太一样,薛琉璃的梦。
这个梦境里到处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除了不远处的那抹刺眼的猩红色人影以外,薛琉璃在这个奇异的梦境中什么都看不到,这仿佛不像是在自己以往的梦境中一般,因为薛琉璃所作的梦都是前面三十七世为人的痛苦记忆,每天晚上他一入梦就会觉得痛苦。
可是这一次,薛琉璃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有点淡淡的悲伤之意。
“请问,你怎么在我的梦境里?”薛琉璃朝着那抹猩红的人影走了过去,朝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问道。
“你的梦境?”那个人影疑惑地跟着呢喃。
“该说是我的梦境么?也不像,我的梦从没这么平静过。”听到那抹猩红色人影的回答,薛琉璃也开始疑惑了起来,他没有走到那抹人影的跟前,只听见对方的呢喃声,他也觉得此处不像他平常所梦见的‘过去’。
“不是的。”那个人影摇了摇头,不知在说什么。
“如果这里是我的梦境的话,那你是谁?我们认识?还是……”薛琉璃很好奇这个红衣服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凭他想要走到这个人的跟前,薛琉璃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只能站在这个人的身后,连伸手触碰也都触碰不到,很是奇怪。
“不,这里是我的梦境,是我的牢笼,我是逢泰,你是谁?”那个人影说起话来没有丝毫的感情渗透在里边,像死人一样。
“你的梦境?”薛琉璃惊诧得瞪大眼睛,这是他此生初次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中。
“是啊,这里是我的梦境,我的牢笼,你是如何进来的?”这一次,那个人影说话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情感,是一种名为欣喜的情感,前面的问话答话都不曾出现过的情感,在薛琉璃感到惊诧的这一时,那个人影的情绪也跟着改变了。
如何进到别人的梦境?这种事情薛琉璃想都没想过,而且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才能进入别人的梦境里面,虽然他天生有见鬼之能,但这并代表他能随便进入别人的梦境之中,况且偷窥并是一件道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