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并未允许……”
“这么说他也没反对!”孟轻尘高兴了,咧着嘴冲贡桑一笑,贡桑微微一愣,那聪明得有些让人头疼的中原孩子已经跑了出去,阻止都来不及。
噔噔噔跑入正殿区域,此前依旧是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干涉这个中原孩子的行动,但刚踏入正殿区域一切就不同了,孟轻尘一进入这里就立即察觉到正殿的侍卫果然与其他宫殿的侍卫有所不同,这里的人是严格执行岩止的命令的,只听他一人的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站住。”
轻尘被拦了下来,看似与其他殿的装扮大同小异的侍卫抽刀一左一右地拦在了她的面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嘴里说着胡语,面无表情。
孟轻尘脚下一滞,紧急刹住了脚,面色有些不快地拧起了秀气的眉:“为什么阻我去路?”
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简单的胡语她还是听得懂的,但说起来就生硬得很,尽管生硬,但她自认为还是勉强地把要说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可这两个侍卫就像压根没听懂似的,语气充满警告地重复了一遍:“站住。”
“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么?”
孟大将军嘴角一斜,不满地嘀咕。
直到他们看到贡桑追了上来,生硬的态度才有所缓和:“没有王的手令,恕不放行。”
贡桑一把抱起一脸郁闷的孟轻尘,语气微愠,厉色训斥道:“这是王从中原带回来的客人,把你们的刀收起来!”
“是,请贡桑阿妈即刻带走这位中原客人,王正在接见单于最亲信的使者。”两名侍卫刷地一下利落地收了刀,但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贡桑没有说话,但刚才微愠的厉色已经稍稍缓了些,对着孟轻尘微微点头:“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我想去岩止那里。”这个中原孩子有些委屈地厥起了嘴,声音糯糯的,水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贡桑,抱着她的小手也稍微紧了紧,那谁见了都会怜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孟轻尘当然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不见到那所谓的使者她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不知她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这……”贡桑面露为难,但最后还是横下心拒绝:“除非姑娘获得王的允许。”
“放行。”忽然一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孟轻尘与贡桑的交涉。
听到那声音,两名守卫立即二话不说各自往旁一侧为孟轻尘让出一条道来。
微微挑眉,轻尘抬起头看去,刚才发话的男人穿着淡蓝色的侍从装,转过身径直往回走,看也未看孟轻尘一眼,不过孟轻尘自然还记得他,岩止的侍从,那个叫莫的异邦人,他是岩止的近身侍从,莫开口,那定是王的意思,谁敢违抗?
孟轻尘下巴一扬,跳下贡桑的怀里就往里跑去,经过那两个侍卫时还有意无意地哼了一声,简直是典型的狐假虎威,给了点阳光就开始趾高气扬了。
贡桑静静地看着那孩子往里蹦去的身影,眼神微闪,然后恭敬地侧到了一旁,在外等候孟轻尘。
踏入正殿,迎面而来的空气弥漫着美酒的气息,吹奏的是孟轻尘在中原不曾见过的乐器,金殿中央灿笑妩媚的女人跳的是草原上的热舞,这些人有些是面生的,有些能被孟轻尘认出来的,大多是岩止的女奴,胡人女子喜欢穿对比度强烈的鲜艳颜色,身上的衣服红、绿、蓝交错相间。
“好!”大声喝彩的是一个穿着虎皮坎肩留着络腮胡子的胡人,身材不算魁梧,但满脸都是胡子,衣料也是极好的,连虎皮都穿上了,那人就坐在金殿的最下首。
金殿之上,岩止的身子是懒洋洋斜靠在座上的,他正执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笑,幽深的墨黑淡绿眸中一片潋滟,让人以为他欣赏的是殿上的乐舞,实际上他的目光根本就是漫不经心的,反而像是胜券在握的散漫。
“能生活在岩止殿下的大贺城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使者朗声大笑,看似在享受这场隆重的礼遇,实际上那双狭小的眼睛正暗自汹涌着冷冽的厉气。
“本王有今天,与父亲大人的栽培分不开关系,乌赫使者是父亲大人最信赖的人,若是愿意,本王很乐意好好招待你,长住下来也无妨。”岩止缓缓勾起唇角,鹰眸幽深而莫测。
被叫做乌赫的使者浑身一僵,眼神一灰,但长满胡子的面上依旧大笑出来:“多谢岩止殿下盛情款待!”
“客气了。”岩止唇畔的笑意更深。
他分明在笑,但却让人觉得莫名地寒冷,那是危险的气息慢慢地渗透你的毛孔,让人忍不住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孟轻尘跑里进来,没人注意到娇小的她快速在热舞的女人中间穿梭了进来,然后欢快地跳上最上首的位置,脑袋一下子栽进了岩止的怀里:“岩止!”
脆声响起,软软的身子栽进了他的怀里,岩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孟轻尘会突然蹦出来,他似笑非笑地拎着她的衣领使她站正,眼神讳莫如深,只是懒洋洋地训斥了一句:“没规矩。”
孟轻尘咧着嘴笑了,然后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向那个单于的使者,屁颠屁颠地蹦了下去,抓着乌赫的右臂,粉嫩的小脸上疑惑地咦了一声:“这真的是从老虎身上剥下来的皮吗?”
这个中原孩子的手一碰上乌赫的右臂,穿着虎皮的中年男人立即几不可察地暗暗抽了口凉气,但身子依旧一动不动,声音粗犷:“猛虎败阵便是如此下场,哪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