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过去想要摸索那杯牛奶,却不小心碰到了梁子辰有些微凉的手,心中一颤,一把抓过牛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平息了一下心中的不安。
喝了几口,我将玻璃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的身体遮的更严实一些。
梁子辰似乎是看了我一眼,而后又重新拿过了放在床头的书,抵在膝盖上看了起来。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倒有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我刚刚猛烈跳动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瞥眼看到他沉静的侧面,嘴巴却一阵干涩,转了转眼睛,我侧身拿过牛奶,又大喝了一口,这才缓解了一下。
眯着眼睛躺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一丝睡意,我微微睁开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梁子辰。
他穿着深色的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却没有扣起,露出结实的肌肤,再往上,便是那修长的脖颈,下巴很好看,线条优美,唇有些抿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再往上,便是那架在他鼻梁之上的黑色眼镜,他的眼睛便隐在眼镜之后,我看不清他的眼色。
忽然,他翻动了一页书,眼睛往下垂了垂,乍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我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心猛烈的跳动着。
“睡不着?”梁子辰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才发觉自己的那些偷看他的小心思,原来都被他洞穿了,于是也不再装,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过我一直塞在矮柜抽屉里的书,和他一起靠着,翻着书看了起来。
梁子辰撇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就笑了笑:“是因为我在身边,所以你睡不着?”
我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抬手摘掉了眼睛,用着最深的那种眼神,仔细的看我:“难道不是吗?”
看入他琥珀色的眼睛,我的心里一阵悸动,低头微微苦笑:“你说怎样就怎么吧。”我本就无意与他争辩,也根本不在乎谁更胜一筹。
梁子辰却收起了他的书,放在了床边,转头只是看着我:“你之前去过客房?”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我之前去缓缓那边住之前,曾经去他住的客房看过,我甚至还看到了那本诗集。也对,他放东西一向都有自己的规律,我动了,他自然会察觉,我也便不瞒:“嗯。”
梁子辰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顾意,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你到底要怎么样?”他说的极为愤慨。
我想怎么样?从开始到现在,我想的只是我们能像很久的从前一样,幸福的在一起,可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可以吗?
我略略垂下眼眸,不去看他:“那你呢,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想离婚,你又不想好好生活,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子辰听到我说离婚这两个字,声音猛然拔高:“是的,我不想离婚,我为什么要同意离婚?顾意,到底谁不想好好生活?搬出去的,是你,不是我。”
我想对他说,要不是你一次一次让我不敢信任,让我伤心,我又何必搬出去。可是,我却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你想折磨我,你觉得我一直在欺骗你,所以你要折磨我。”
“难道你没有骗过我吗?”梁子辰捏着我下巴的手忽然用劲,我只觉得下巴一阵疼痛,不觉皱了眉头,他却恍然不知,继续道,“陆迟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你是不是,就会一直隐瞒下去?”
“他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也需要有个人的空间,梁子辰,你难道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吗?”听他提到陆迟,我猛然抬眼,瞪着眼睛看他。
梁子辰却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狂热:“看,不就是提了个名字就这么激动,顾意,这么多年来,你不就是一直把我当他的替身吗?如此,我们的事情还和他没有关系吗?”
“替身?替身?梁子辰,什么是替身?阿迟是阿迟,你是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这个做话题?”
“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梁子辰抬起那只抓着我肩膀的手,缓缓触碰他的眼睛,“你敢说,你看着我眼睛的时候,没有想到过他吗?”说完,他松开了对我钳制。
我一下子瘫软在床,晕湿的眼睛看着梁子辰那狰狞的面容,眼泪再难抑制,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眼睛同他的很像才会对你有印象,可是,梁子辰,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抵不过这样一双眼睛吗?你宁愿相信那双眼睛,而不肯相信我吗?”
我那样爱你了,你却怀疑我,你却一点也不相信我呵……
梁子辰伸手揪紧身上的被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猛然将我落在床上的书拿了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扔在我面前:“顾意,这是什么?不仅是这本书,就连那本诗集里也有!你还能否认什么?你没想他了?的确,他死了,但是他却永远活在你心里!”
我看着那张被扔在我面前的照片,眼泪簌簌而下,伸手将照片捡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看着,上面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正倚在篮球架下笑着。
我记得这张照片,那是我结婚之前缓缓送给我的,她曾经说过,如果我真的忘记他了,那么便把照片烧掉,可是我终究没有忍心,却没有想到,竟然被梁子辰看到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究竟想过他多少次?”梁子辰狠狠的对我说道,“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你已经将他全忘记,可是,每次你看着我的眼睛发呆,我就知道你又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