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别过头:“我凭什么去看他!”
“颜颜,别闹别扭,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他毕竟也是你的弟弟。”言朔安抚。
容颜抬眼瞪他:“谁跟你说他是我弟弟,我没有什么弟弟,我妈妈从来都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言朔,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事情!”
言朔看着已经有些失控的容颜,不觉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她恨极了冉凌微和容轩,他不该急功近利,虽然他很希望她能抛下成见,但这分明不是很快就能让她做到的。
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尽力安抚:“颜颜,我知道了,我不再提这件事了,嗯?你不饿吗?先吃饭?”
容颜吸了吸鼻子,别过头,闹起了别扭:“我不饿,不想吃了。”
言朔无奈:“颜颜,刚刚是我不该提起他们的事情,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怎么可以因为生气就不吃东西?”
容颜转眼看着言朔殷切的神情,许久,才算点了点头,在言朔起身准备午餐的时候,容颜幽幽地说道:“言朔,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坎,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明白,颜颜,你不需要解释。”
晚上的时候,容颜躺在病床上,才闭上眼睛,却看到了当初容轩那怯怯看她的眼神,其实,他还真的很小,不过七八岁而已,她恨冉凌微抢了父亲,可是,容轩又有什么错?
夜里做梦,容颜居然梦到了容轩,她梦见他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站在她的面前,抽泣地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救我?姐姐,为什么……”
容颜想要逃开,可她却不知何时处在了一件密闭的空间里,到处也离不开,她用力的拍着墙壁,想让人放她出去,但是依旧未果,这时,容轩却哭着走到了她脚边,扯住了她的衣角:“姐姐,为什么……”到后来,竟然又变成了“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容颜低下头一看,却见容轩原本流着眼泪的眼中竟是流出了血迹,逐渐弥漫了整张脸,整个身体,容颜不禁大叫出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瑟瑟发抖,眼前依旧是满脸血迹的容轩的脸,耳边只有他带着哭音的童声。
言朔听到声响,开了灯坐到床边,一把抱住她,低声询问:“怎么了?做恶梦了?”
容颜看到言朔,却猛地扑进言朔的怀里,哭了出来,“言朔,我梦见容轩了,不,我梦见我们的孩子了,他说,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他在质问我为什么不要他,言朔,言朔,我看到他全身都是血,都是血……”
“别怕,别怕,不过是个梦境,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用害怕。”言朔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
容颜抽搭地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算缓了过来:“言朔,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给容轩做配型?”
“这取决于你自己,颜颜,如果你愿意的话。”
容颜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颤抖,就连声音都是发抖的:“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什么错。人什么都可以选择,可就是不能选择父母,如果我因为他是冉凌微的孩子就不去试着帮他,是不是连上天都会惩罚我?”
“颜颜,不要想太多,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如果你想,明天可以先去看看他。”
“好。”容颜轻声道。
第二天,言朔去问了容轩所在的病房,陪着容颜一起过去。
容颜走到门口,却回身扯了言朔的衣袖:“言朔,我可不可以回去?”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你不想进去,可以在病房外看看。”
容颜看着言朔,许久后总算点了点头,站停在门口,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
容轩戴着帽子,比起之前,脸色苍白了太多,但是却依旧在笑,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冉凌微坐在他身后,抱着他正在给他读东西,他笑得前俯后仰,冉凌微见状,稳了稳他的身体,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容轩就乖乖的坐好,不再乱动。
容颜看着,眼睛有些酸涩,不过多久,容轩就变成这样了,如果再没有配型成功的人,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这样幼小的生命会渐渐消失?
她叹了口气,回身道:“言朔,我们回去吧。”
言朔陪她回到病房,就听到她说:“我会给他配型的。”言朔笑了起来:“颜颜,我很开心你的决定是这样的。”
所谓的配型不过是去血液中心抽血做HLA分型,然后,便是等待结果,容佑和冉凌微全都做过了,但是都不符合,所以他们才会把视线转向容颜,虽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希望,都是要试一试的。
容颜在医院也住得够久了,她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在做了配型之后就准备出院回家,而就在准备行李出院的那天,出了结果,她和容轩的配型几乎成功,六个位点,五个符合,这也就意味着她是可以捐献骨髓给容轩的,只是移植后移植物抗宿主病的发生率就会增加,这就需要在接受移植时考虑预处理方案。
不过,骨髓移植本就是有风险的,但这的确是根治白血病的唯一方法。
冉凌微和容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移植,如今,只剩下容颜这一关了,虽然她答应了去配型,却不见得肯答应捐赠,毕竟她一直是讨厌容家的。
冉凌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找容颜一次,她相信容颜不会因为和他们的恩怨而不顾容轩的死活,她去容颜病房的时候,容颜正坐在床边看着言朔打包行李。
冉凌微敲了敲开着的门,走了进去,低着头,轻声道:“颜颜,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