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着了慌,吼道:“什么皇后、什么贵人,她们都是母后安排的!我心里从没容得下她们!”
他余音未落,玉儿已冷声道:“你却也接受了,不是吗?”玉儿双手只不住地瑟瑟颤抖,拳心紧握,方才没让自己落下泪来。她何曾怨过他?只是当她知道和贵人那般受他宠爱时,她只恨自己、怨自己,为何还抱着幻想,希冀着与他还会有一丝的可能?
玉儿一句话只堵得赵祯无话可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和贵人,新婚夜里,当他用结了红绸的称竿挑起绣着鸳鸯的喜帕时,看见的只是一张从未谋面的脸孔。滟滟红烛中,他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已托终身的夫婿却不知自己的名字,和贵人自是难掩失落,惟低垂了眼眸,回道:“小女是江南总督郑卫之女郑玉柔。”
“郑玉柔……玉……”赵祯神思向往,良久才又开了口问,“你可会读书识字?”
“家父自幼请了师傅教导过一阵子,倒是会一些。”
“你父亲是江南总督,那你一定不曾学过武艺?”
“女红我倒是会做不少,可却不曾拿过兵器。”郑玉柔见太子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倒有不解:“殿下怎么了?”
赵祯却笑对她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他的面色温和似玉,她刚看见的他的失落,她便只以为是烛光的关系,弄得她花了眼。
夜深了,雪又绵绵下了起来,殿内熄了灯,赵祯辗转反侧,只望着漆黑的帐顶怔怔出神,玉儿的话反反复复在他脑袋里转着:“玉颜不及寒鸦色……玉颜不及寒鸦色……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这是王昌龄咏成帝时班婕妤的诗作。玉儿说出这话来,只认定他是薄情的成帝……他骗她……
时近卯时,又是该上朝的时候,赵祯只翻个身,却又想起那句话来:“玉颜不及寒鸦色……”却如梦初醒般,惊起身子,呢喃道:“她可是在吃醋?”这样想着,嘴角终于浮起笑意:“她是在吃醋……只是在吃醋!”
此时刘常安已趋进殿来,躬身道:“皇上可是预备早朝?”
“嗯。”赵祯坐直身子,刘常安忙去点了灯,殿内顿时通亮,赵祯下了榻便厉声问:“她要调去它处当差,可是你不让的?”
刘常安见皇上责怪,吓得忙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赵祯瞧他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而大笑道:“下去领赏吧!”
刘常安一时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破涕为笑,叩首谢恩:“谢皇上打赏!”
这冬日里天色本就亮得晚,今又雾蒙蒙的,便黑沉得吓人,直叫人分不清是白日或是夜幕。和贵人携了宫女来给太后定省,来至坤宁宫,却见皇后早已来了,正斜签着身子陪太后坐在暖炕上。她便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略略抬手,便让桂嬷嬷给和贵人看座。待和贵人坐定,太后便问:“听说皇上最近都没去你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