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转动眼珠四处观望一阵,便将她拉至街边,悄声道:“我是奉命出来的。我们收到消息说魏国晋王爷来了长安,朱将军就派我们来此,捉住他以要胁魏国。”他便指了指散在人群中的四名着百姓衣衫的士兵。
“那你们可找着了?”
“我们挨着客栈打听,还没什么收获。”雷振便拱手道:“今日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雷振倒对此事很是上心,说话做事不同往日,玉儿轻应一声“嗯”便目送他离开。
玉儿待欲回身,不经意却瞥见不远处立着一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是熟知的,却也陌生。她只觉整个身子都软了,仿若溺毙水中,缓缓窒息。
赵祯要出宫,刘常安不知原由,只急的一个劲唤着:“皇上、皇上……”赵祯却只当未闻,跨马径出午门。来至翠屏山上,处云居的门大敞着,询了静心庵的师太才知玄静师太已经圆寂,他已断定玉儿还活着,匆匆来到坟前,却只见地上一把落下的匕首,玉儿母亲墓碑上歪歪斜斜地刻了“薛承凯”三个字。这么久以来,她就在宫里,就只离自己咫尺之隔,而他,竟从未发觉……
他只一路寻找,深怕再将她错过。玉儿自幼跟随玄静师太,玄静师太全然是她的母亲,师太圆寂,她该是何等难过?在人群中走着,她蓦然回首,他只觉如同做梦般,而这情境他连在梦中也不敢奢望……
她向上绾着发,一身男儿打扮,可那眉目如墨,自己心里早绘过千遍万遍,再熟悉不过……
她还活着,这是莫大的幸福。他只想抓紧她,今生再不让她离开了,喉头沙哑的低声轻唤:“玉儿……”
玉儿却垂下头去,恭敬的行了一礼,只道声:“皇上。”
赵祯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耳中嗡鸣作响。皇上?她这样唤自己……他顾不得其它,只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若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怎舍得让她再离开?他柔声道:“我是赵祯,不是皇上。”
那怀里的温度,玉儿只觉要被融化般,她想贪恋着,可却挣扎着逃离,怒目道:“奴才请皇上早些回宫。”
赵祯只觉心中一痛,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方才明白,呢喃道:“你是应该恨我的……”当初是他放开她让她去了突厥,而今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却身着男装,在她最不愿待的紫禁城内当他的护卫,她这几年来的辗转不知是受了多少委屈,他想想就觉得心疼。她不愿理他,不愿让他知她还活着,他都明白……
玉儿低垂眼眸,默然不语。昨下的雪铺满了街道,没了靴底,纯白的雪被车轮碾压,染了污迹。任何事随时间流逝,都会失了原貌……
“一起走吧?”赵祯道,便牵了缰绳往前走去。玉儿只当他是皇帝,他既然如斯吩咐,她也只能跟着。马儿是踏雪,很有灵性,一路上并不嘶鸣,十分乖顺。赵祯只不想让玉儿离开他的视线,每停下脚步等她走上前来,可玉儿却也停步,只在他身后跟着。赵祯索性倒着走,一瞬不瞬地只看着她,她却躲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赵祯便道:“对不起。”见玉儿不答话,继而道,“跟我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