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梅花终是禁不住呼啸北风,随风而逝,翩翩落红,映了满眼,他只不由凄苦难耐。“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矣焉哉?”赵祯举头望月,月色清辉似水,慢慢漾去。
一骑马蹄冒雪赶来,在客栈前勒了马,马上一人便翻身下马,匆匆掸了身上雪花,进得客栈。李勇见他来,忙迎他上前,对太子道:“殿下,都监大人来了。”
都监身着粗布衣衫,并未持剑,权作普通百姓打扮,入前见礼道:“末将叩见太子殿下。”
赵祯慌扶了他起身,道:“这里不便说话,上楼再谈。”
至了楼上,赵祯负手立于窗前,侧头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便向李勇示意,李勇便从怀中取出一黄本奏折递于他前。这都监原是从二品的枢密副使,因不惯张浚弄权,便联同薛太尉和几位将军弹劾张浚,事后不但没能将张浚搬倒,倒被诬了个拉营结党,意欲谋反的罪名,害了薛太尉葬身黄土,自己也被贬至此。这折子就是当初弹劾张浚所呈,薛太尉和几位将军名犹在,却剩自己苟且偷生,如今看来,一行行墨迹,字字血泪,如何敢忘?
都监跪至地,心中一腔愤恨:“末将就是死,也万万不敢忘记!”
“大人起来说话。”太子吩咐,都监这才起身。赵祯继而道:“你既有此话,真不枉我来平川一趟!”
他料定太子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立表了心意,道:“末将惟殿下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赵祯点头称是,对他煞是满意。回身坐至桌前,这才道:“此次,确有要事请你帮忙。”
赵祯道,“我也不瞒你,京中实无可信之人,是非成败全系于你一人身上!张浚,我早有诛之之心。这儿事关重大,利害得失你也明白。”
都监自不多话,垂手静立。赵祯继而道:“李勇我会留他在此协助你。你们行事多加小心就是。”
“殿下放心,末将一定谨慎行事。”他此次出来,怕引人起疑,便道:“若没旁的吩咐,那末将先行告退。”
“嗯,你自是小心。”
都监推门退去,但李勇难掩心中忧虑,道:“我留在这里,宫里面,殿下千万当心。”
赵祯展了眉头,笑道:“你倒也别念着我,我宫里做了安排,他们自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行事谨慎,我自是放心,趁着这次机会,你也跟着郭大人好好练练,他久经沙场,值得学的很多。”
“是。”李勇领命。
下了一夜的大雪,总见小了,天刚微亮,魏永熙与玉儿就辞了客栈,出了城。马踏在山岗上,白雪皑皑,魏永熙却掉了马头,寻小路而去。玉儿提醒道:“往这条路走,可绕远了些,得耽搁好些时辰。”
魏永熙只道:“这儿景致好,既然出来了,何必急着回去!”他索性下马,亦搀了玉儿下得马来,沿着小溪一路向前。山里的雪积得深,深一脚浅一脚倒有几分吃力,玉儿只扶了他手,踩过他在前留下的脚印,慢慢跟着。她不由自主地脸颊漾起一圈笑意,只觉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