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嘴角轻挑,那张玄他向来瞧不起,将公主给了他,岂不是暴殄天物?“我说她不是就不是!她只不过是我府上一名侍妾,前些日子跟我堵气,便跑了出去。”话罢就抱着女子直出帐中,气得王将军吹胡子瞪眼:“太不像话了!”
时近晚秋,山中夜里凉气更是重。子宁拿了斗蓬正欲去寻晋王,掀开帐帘,却与他碰个正着。只见晋王打横抱着名男子近来,他兀自纳闷,这王爷只会多看女人两眼,怀中怕也只偎过女人,什么时候抱过男子啊?晋王见了子宁,只顾说了句:“去看大夫来了没有。”便径直抱玉儿进了帐内里间。事出突然,子宁也不得多问,应了“是”,便匆匆出去。
大夫处理了玉儿的伤口,说是已无大碍,倒是胸口被踢的几下伤得较重,得悉心调养一阵子。听了此言,晋王早后悔不已,若知是她,他怎会下手那么重?帐内烛光昏黄,映着她的表情煞是安静,亦如初次在绿桥河上见她醉心轻风的模样。“齐国公主?”晋王负手立在床侧,盯着她脸喃喃道。
“王爷!”子宁走近道,“您是就此歇下吗?”
“嗯,我歇你榻上就好,你暂去跟将士打个挤。”
“是。”子宁望向躺在榻上的人儿,纳闷着:“这齐国公主总觉在哪里见过。”
晋王自是知道定是在绿桥河上见过,不想多说,只俯身替玉儿掩了被角,却听子宁拍手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船上救的人就是她嘛!”
“船上救的人?”
“王爷,你可记得,我们离开齐国回魏国时,船上曾从水中救过一个人,那人正是她啊!难怪当时那么多官兵寻人,原来是公主……”
“是她?”晋王心中只觉玄妙。
满天星子落下透蓝的光,映得山野格外宁静,直如最初。那时她独坐书房内,窗户大敞,时值夏季,虽梅花已残,但抬头便可看见院中荷塘青盖亭亭,莲出淤泥不染,煞是怡神。她朗朗读着:“茅檐低小……”方才开口,却听窗外亦朗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抬眼已见赵祯信步来到窗前,她早喜不自禁,却道:“小心被我师父看见,她又不高兴了。”
“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就想来看看你。”说着,赵祯拿过案上的诗集,粗略一翻,挑眉道,“不是已经读过了么?”
“喜欢,所以没事就再看看。”
“那这个喜欢么?”赵祯轻挑嘴角,将一环形玉佩垂于她眼前,壁体通透,光华内敛,上篆刻十六字名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落有他的名。
“这是……”
“这玉打小就戴在我身上,从来没有离过身。现在,我将它送你。”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怎能收下?慌摇了摇头,推说不要。
赵祯着了慌,隔着窗框,握了她的手,硬将玉佩塞进她掌心。赵祯掌心温热,微微渗着细汗,她脸颊绯红,早羞涩地垂下头去。赵祯只轻轻地将她手握得紧了,牵了她的手,便就要一辈子在一起。赵祯凑近她耳畔,语气温软,轻轻撩动她耳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逃不走了。”
她怎会舍得逃?
玉儿在梦中不自主揪紧了被角,眉头深锁,浓而长的眼睫,微微颤动,莹莹闪着泪光,似悬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