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在这世上爹独独放心不下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不需你救……”全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竟在皇上面前举荐张浚那狗贼!他现在羽翼丰满了,野心大了,拉营结党,铲除异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播下的因,便要让他尝尝这果!想自己清廉一辈子,苦心经营祖宗百年名声,可如今不仅背了叛国罪名,还累了族人……可玉儿……他万不能让她丢了性命!他已欠了她娘一辈子,怎能再害了自己女儿……
“去找你师父……”他声音哽噎。“爹对不起你……”
“父亲……”
张玄冷哼一声:“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一招手,众护卫刀光剑影向玉儿袭去。玉儿挥剑刺向一名壮汉心脏,却被轻闪躲过,反倒腹上重挨一脚,还未立定,身后又来一剑,不及抵挡,胸口又受一脚,向后酿跄,跌倒地,只顾自强撑。
“都给你们说了,不准伤她、不准伤她!”张玄远远躲在一处,心计内焦急,“真真是群没用的废物!”
玉儿重重喘着气,嘴里浓浓一股血腥味,直令人作呕。浑身都疼,只觉身体要裂开般,快不属于自己。她打小跟师父住在山上,只时常下山住上几日陪陪父亲。好不易学成,可回家常住,师父却说要离开此地,云游四海,这一去就整一年。又怎能料到,张浚馋言,皇帝一张圣旨,便要灭了她九族……那日禁宫侍卫各个凶神恶煞直冲入府中,亏得奶娘推了她从后门离去,府中哭喊声吓得她如何能行?惟躲在竹竿子后面,听着府中丫头、仆童的叫嚷,侍卫的呵斥,她只捂紧了唇,生怕会哭出声来。现在,她已然乏了,没了力气再斗,一直以为练武足可防身就行,可现在却杀不了人,救不了爹……泪水止不住溜出眼眶,两行清泪晶莹得如同夏日新荷上沾的滴滴水珠。望着张玄,怒火极胜,这一切都是他父子二人害的……
张玄见玉儿眸光动人,早已看得呆愣,痴痴说道:“抓、抓住她……”
玉儿心念一转,提剑便向张玄刺去。张玄木讷,眼看剑尖直逼自己喉头,却早已吓得无法动弹。“咣哐”一声脆响,玉儿手腕抵不住力道,手中剑被打落在地,锋利的剑刃抵在她颈上。张玄这才缓过神来,长吁口气,见玉儿已被制住,心花怒放。“可终于抓到你了……玉儿……”
“不许你这样叫我!”
“为什么我不行,那赵祯可以这样叫你,我为何不可?”
玉儿心中一紧,愤然别过头去,不屑看他。主刑官躬身上前:“不知他们……”便斜睨一眼被擎制的一众犯人,张玄已明白他的意思,只轻轻点了点头。玉儿慌了:“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爹!”她声声呼唤,欲扑上前去,只因双臂被人制住无法动弹。
张玄上前,对着玉儿略带几分愁色地低声道:“你也别怪我……我偷抓了你,都指不定要受父亲训斥。你父亲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救救他,我求你!”
“玉儿!”父亲大声喝斥:“不准你求他!”
“爹……”玉儿声斯力竭,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生她养她的父亲白白死去?便“扑通”跪至石板地上,泪珠子落了满脸,苦苦求张玄道:“你只要肯救我父亲,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我都答应……”张玄见她双膝磕地,暗自心疼,但不待他说甚,已听玉儿父亲嚷道:“你若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撞死在地上!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也不要这种女儿!”父亲只将头一低,亮出自己后颈,厉声道:“要杀便杀!”刽子手挥刀向下,玉儿双膝摩挲着上前似已檫出血来,伸出的手,还未碰见父亲半分,却已是鲜血四溅。玉儿心口突的紧抽,只觉缓不过气来,却是晕撅过去。
张玄慌忙冲上前,搂她进怀,扯下她掩面青纱,心中不惊叹道:“都说太尉大人的女儿倾国倾城,果真是名不虚传!”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远远瞧过佳人几面,如今竟能如此贴近的看着她,真不枉他折腾了这些日子……他将她打横抱起,一行人,前突后拥的径回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