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此时才渐小,淅沥沥的落着,润泽万物,如女子的轻纱,偶然间随风拂过脸颊,浸凉入心。天空渐现的鱼肚白,映着它,如雨帘、如雨幕,绵绵不绝。皇后一夜未眠,早在东宫正殿里等着。桂嬷嬷来报说人已抓回来了,她才稍松了口气。但见赵祯被护着入得殿内,浑身湿透,袖上被剑刺破,浸了一团殷红的鲜血,她怒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恕罪!”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
“没用的东西,都滚下去。”待侍卫退去,她一脸严峻,虽心疼万分,但岂能就此饶他?压沉了声音,道:“来人,把太子带回寝宫,大婚前,没本宫的命令,不得出来。”
话毕,赵祯已重重跪地,低垂着头。玉儿、李勇都被母后带了去,不知会如何。他已没有法子……心泪成灰,魂未归,心中苦楚,只能道:“母后,你放了玉儿……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这婚,我结就是……”
“这婚定是要结的。”皇后冷哼一声,斜睨他道:“你乖乖在宫里待着,至于放不放她,本宫自会看着办。”
赵祯紧咬牙关,半晌才逼出几字来:“是……儿臣遵命。”谢了恩,赵祯便被人搀着回了寝宫,包扎了伤口,更了衣。睡在榻上,暖意浓浓,心却像是漏了风,透寒彻骨,总也合不上眼。
在坤宁宫的天牢里,李勇跟玉儿分了两间牢房关着。通过墙缝透进来的光柱,可以知晓,连着过了三天了,除了送饭的狱卒偶有来过,就再未有人进来。“薛姑娘,饭菜虽坏,你好歹吃些,你若再这样下去,身子怕是会熬不住。”李勇端着早先送来的饭,将已有气味的菜统统夹去,留了还能下咽的白饭透过铁制围栏递与玉儿。
天牢里黑,仅靠零散的光柱大致可以看清东西。湿气极重,地面冰凉,竟连根铺地的稻草都没有。那夜雨中浑身早已湿透,却裹着湿衣在牢里待了这几日,玉儿只觉冷,靠着石墙,蜷着身子静静坐在一角。只见她轻摇了摇头,几日来第一次听她开口:“这次连累你了,李大哥……”
李勇略一怔肿。李大哥?他如何能受得起?心内一阵酸涩……虽与她认识不久,但她与太子的感情,即使他一介武夫,也煞是触动,如今这样,怕皇后娘娘是不会轻易撒手了……
李勇搁下碗,他身上伤口并未处理,但毕竟是练家子的人,还能挺得住。他却见玉儿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忙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玉儿只将头埋进臂弯里不愿再多说什么。
皇后观察几日太子行踪后,才在桂嬷嬷、李得顺,随同两名宫女的陪同下来到天牢。天牢湿气极重,泛着一股浓浓霉味,她顿时皱了眉。下了石梯,早有牢头拿来椅子,用袖掸了掸灰,方才伺候她坐下。她使个眼色,李得顺会意,便让狱卒将人领了来,才让其他人等统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