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安早就命人去传了御医来,待赵祯抱着玉儿回至养心殿进了西梢里间,太医院的院判李大人后脚就跟着进了殿。玉儿伤在身后,赵祯便放玉儿趴在榻上。
李大人进前道:“还请皇上回避,让臣给姑娘好生诊治!”
赵祯心知自己在此,必弄得他们手忙脚乱,便道:“你只记住,朕不许她有事!”
“皇上放心,臣定当尽力!”
赵祯听了此话,便让宫女太监全在阁中帮衬着,方才出了暖阁。自己却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他说过他会护她,他让她什么也不用怕,谁知在这深宫里,他处处小心留意着,却还是有人打着她的主意……这宫里哪个人不是处处算计,只有她会拿真心相待,从遇见她那一刻,他早已认定此生心里只有她一人,只容得下她一人……他还能见她,这是上天多大的恩赐,他怎能再失去?
华灯初上,刘常安轻步上前提醒道:“皇上,您晚间都没有进食,要不要奴才去让御膳房预备些吃的?”
赵祯却挥了挥手,心下烦躁不安,只不知里面又是个什么状况,便对刘常安命道:“你再进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刘常安应声便去,不出一会儿,刘常安就引了李大人自里间出来。赵祯眼睛一亮,早走上前问:“怎么样了?”
李大人躬身施礼道:“回皇上,姑娘福大命大,总算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来!伤口臣已经上了药,这就开方子,倒是得好好休养一阵子。”
赵祯这才松了口气,径直进了暖阁。玉儿已换了干净衣裳,如墨的长发斜搭在枕上,额头发际还留有密密细汗,眉目紧皱,倒像是还疼着。他便取过宫女手中刚拧干的热把子,替她擦拭着额头。赵祯见她还是未有知觉,李大人又正走了进来,他便问:“怎么还没醒过来?”
“皇上放心,姑娘只是身体乏,睡着了。只要将伤口调理好,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嗯。”赵祯却是心口一痛,只觉心疼。忽又想起一事来,便问:“方子可开好了?”
李大人听皇上有此问,慌忙从刘常安手中取过刚写好的方子呈上。赵祯略懂些医理,只见那方子只是些平日里常用的药材,这才安了心。
太后一直静坐在东暖阁内,只对着镜奁怔怔出神,一线线的皱纹已爬上眼角眉头,曾经的美貌已成云烟,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能在梦里见着。日落纱窗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望着逐渐苍老的容颜,她暗自神伤,她的美丽,谁还记得?也许,从不曾有人放进心里过……
暖阁中铺着龙凤双喜地衣,桂嬷嬷从殿外进来,落足处便绵软无声。待她轻唤了声:“娘娘。”太后方才省过神来,目光却是暗淡无光,只淡淡问了句:“怎么样了?”
“刚养心殿传信的人来说那姑娘已无大碍。”
她只觉绵绵一股愁思在心底来来回回地绕着。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无助,她做过那么多事,保护自己的孩子,保护这江山,却换来所有人的怨忿。她只挥了挥袖口道:“你们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