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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直到那日一女子告诉我,说他每天都会来,坐在我的床边不打扰我。看我疲累的睡着,心疼不已,握着我的手说,素女,原来你这么任性。

几日后一支仅有几十人的军队进入到我的宫殿,他们手拿铁锹,说是听我吩咐。那刻我捂着嘴蹲下身子哭出声音,后羿,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将来,你要我如何安然离去?脑子里有一些片段逐渐清晰,可大部分的画面似乎都与他无关。我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有他的那段历史呢?我茫然。

此事被传出了城,民间纷纷效仿,挖坑存水,挖地洞,建地窖。我笑,是我故意让人大肆宣扬了,能救人命,才是重要的。

五、十日同出

那一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四周一片寂静。那个黑衣男子出现在空气里,他看着我,表情似乎被太阳融化,不再冰凉如水了。他的笑容比太阳更耀眼。

十日同出,你要等的,就是这一刻。国君是有名的神射手,你知道的。他走过来很自然牵起我的手。

可是他没有可以射日的弓箭。我亦温和的回答,没有抽出我的手。估计我是脑子抽风了。

你果然很了解这个故事。他又笑,天地失色。弓箭在乌海之滨,让他去取。

你为何要做这么多?我看着他离去的脚步,很诧异,不打算放开他的手。

他停住。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那么我呢,将何去何从?我改抓他的手臂。

你相信我吗?他轻声问,眼神温柔。

我愣住,他转瞬消失在空气里。是的我相信他吗,若不信又要如何?脑海里没有他的身影,可是从一开始我就是甘愿跟着他走的,哪怕他当时只是条狗。他也许都不知道,他是我心里唯一的希望,和,向往。

摇头摆掉自己的无厘头思绪,我走出大殿。四下无人,骄阳似火,我的汗不间断的往下滴,嗓子似着了火似的尖锐刺痛,头有些发晕。我不敢抬头望天,我知道那一刻,终于来临。

人呢?我扯开嗓子,干咳着,随后一个人影朝我奔来,我定睛一看,是后羿。

快,下地宫!他沉声说,随后拉着我飞奔。

地宫里已挤满了人,他们自动给我让出了位。也是,怎么说这也是我挖的。后羿却放开我的手往外走,我拉住他,嫦娥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我不理她,我知道初见后羿时我是心喜的,可是这刻我早心如止水,有的,只是友伴似的牵挂。没有时间去追究这种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当下的危难比儿女私情重要得多。

去哪里?我哑着嗓子问,感觉地宫里人多嘈杂空气稀薄,似乎也撑不了多久的。

去看看城外的百姓。后羿的头顶似着了火。

不,不要去!我摇头。不用看也能想到那种场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后羿,十日同出,生灵涂炭,你要,阻止这场灾难。

他顿了很久,深吸口气,脸色凝重。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做?

我笑了。这才是我心目当中的后羿,勇敢果决,有担当,还有一颗仁慈的心。你要去射日,射下另外九个太阳,只剩一个,日升日落。我说得斩钉截铁。

众人惊愕,皆以为我在说梦话,嫦娥更是打掉我握住后羿的手,怒斥我,你疯啦!只有后羿是冷静的,他的眼神坚定,并且轻轻点了点头。

好。他这一个字几乎让我落下泪来。素女,怎样射日?他又握住我的手。

射日的弓箭在乌海之滨,那片雪域里。后羿,我,和你一起去!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我以为我一直是想回去的。也许这就是那条大狗当初送我来的目的吧,因为情谊而变得无畏,他也许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后羿知道我的倔强,他没有多说,看我装满满几大袋子的水,分别挂在他的身上,随后我又背了一袋,跟他往外走去。他在我的身后,有些迟疑。突然我的头一阵疼痛,意识慢慢模糊起来,轻闭上眼时恍然听见他在耳边说,照顾好素女,我回来要见到她好好的,否则……

他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

六、病亡

小丝,你醒了?耳边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我呆了。我明明是要陪后羿去射日的啊,谁送我回来的?我在心里鄙视那个人一百遍后,瞪眼看病房外苍茫的天空。可恶,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送我回来?万一后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再想下去。妈妈在一边焦急起来,抓住旁边医生的手,我女儿她怎么了?

对不起太太,请节哀,她在博物馆昏倒时,就已是血癌晚期,但,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医生不卑不亢地安抚,他们说得极小声,可为什么我能听得那么清楚?旁边突然出现那只大狗的身影,是饕餮!他终于来了!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我竟然生了这么重的病。我无奈低语。

妈妈和医生已走了出去,他们还打算继续隐瞒我,我能听到那段对话,一定跟眼前这条酷酷的狗有关。

不要太难过了,你在那一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所以回来了。

可是,后羿他,我很担心!

你担心他?他没事的,你知道这个故事,他成了射日英雄,皆大欢喜的结局啊。他恢复成人形,眼神冷清,却似乎有更多复杂的情绪。

我烦闷的闭上眼,许久,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无视他震惊的表情,苦苦哀求。饕餮,带我回去好么?我想回去看看,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怎么撑得起?拜托你!我用尽全力。

他似乎有些生气,甩开我的手。你以为时空穿梭是想去哪就去哪的?我说过你该做的已经做了,后羿的经历,从此与你无关了!

我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想着后羿即将要独自面对的一切,还有嫦娥的离去,焦急忧心,于是口无遮拦。饕餮,你这个恶魔!你是巴不得世间所有的正义之士都死无全尸的吧!我冷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这就是你的游戏么?我逼近他。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震惊,似乎还有一些难过的情绪。我摇头,一定是我看错了,他的哀伤是因为我忤逆了他的意,这是在他的生命里所不被允许的。可是,十日同出时他脸上的笑容温暖,是因为太阳,还是他的心呢?

他仍然摇头。你好好躺着养病吧,我是不会带你回去的!他转身往外走,我拉住他,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滑落。求求你!我歇斯底里。我在这个世界已不能活,如果要离开,也让我去那个世界,好么?

去那个世界?你的坚持是为着后羿,还是什么?

他的这句话很轻,却重重的落在我的心里。回去,是因为后羿,还是那些逐渐明朗的片段呢?那些对我极其重要的片段里,是谁的身影?

我听见他略微沉重地叹息,空气中有一丝疼痛在缓缓蔓延,那是谁的痛苦伤心?我突然感觉头痛欲裂,于是捧着头,饕餮,我轻声叫他的名字。完全忽略了在那个世界时每次孤独无助的时候,心里倒底想起的是谁。

又是那种熟悉的晕眩,耳边却有什么东西“扑通”倒地。王,您这是何苦?谁的声音隐隐响起,转瞬消失了踪迹。我着急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

这只魔兽,他出什么问题了么?在这个世界,在我最后的意识里,我感觉到我唯一牵挂的,是那个狠狠甩开我手的男子。饕餮,其实我的每一次梦醒,都是在依靠你。

七、清醒,抑或梦境。

醒来仍是在那座宫殿里,身边却没有了往常那些熟悉的身影。我走下床四处张望,许久才有一个女子端来一些吃食。娘娘,您终于醒了。她的语调激动,眼里,却波澜不惊。

是在面对饕餮时才学会察颜观色的,习惯去观察他的眼睛,却看不懂那些隐藏在背后的诸多情绪。为什么我会一直想他呢?我好奇。难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已在改变?

这里是哪里?仍然会问同样的问题。

王的宫殿,您稍等,我请他来。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来看您。

那么,我昏迷了多久?那十个太阳?我讶异,回去不过才一天而已呀。

已一个月,王已射下九日,天下终复太平。娘娘,这一切,多亏了您。王一回宫便召您入了后宫,如今,您已是素月王妃了。她一口气说完那么多,滔滔不绝,眼里却冷酷如冰。

这女子的眼睛?我想起了那个一路牵挂着的男子,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为后羿担心的么?为什么总会想起他,想起那声沉闷的声响,怕他受到丝毫伤害。

那嫦娥?哦不,王后呢?我摆了摆头,将自己拉回现实。这变化实在太快,一时怎么能接受?

王后?她冷笑。自然无话可说。

这丫头,举止动作和言词怎么看都不像是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夕月,娘娘。您再多休息一下,我这就去请王过来。她往外走,气质飘逸。

不简单,我想。麻烦你了,我在她身后轻语。不管是谁,她选择留在我身边,我都不能失了自己的礼,直到属于我的那个结局来临。

后羿既已无事,我更深的担心起那条大狗来,虽然他义正词严的要我死心,却还是不忍看我伤心把我送过来,他说时空是不能随意穿梭的,他如此做,代价会是什么?饕餮,我的心有些紊乱。是我不懂事随意扰乱了你的规则,只是当时,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殿外谁的脚步焦急,后羿忧郁的脸映入眼帘。他黑了,也瘦了,我的泪终于止不住,纷纷滴落,可是我却不知道是为谁掉的,仿佛压抑以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可他却不是绝佳的出口,于是我深呼吸逼回掉出的泪,轻轻微笑。后羿,你辛苦了,我在心里说。原谅我没有陪伴你,我失约了。

他大步走过来紧紧拥住我,素女,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能见到你欢欣鼓舞的样子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的,我拍他的后背。别担心,我没事了。他的身后,嫦娥微笑着走过来,素女,你醒了,真好。她笑得似乎很温暖。

此女子?我诧异。她不再恨我了?

以前那样对你,真对不起。以后我们和和睦睦的,一起服侍大王,好么?她的语气柔和,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了一股子阴冷之气。

嗯。我点头。只要面前的这个男子开心,就好了。可是我一时有些迟疑,我忘了我坚持回来究竟是为什么了。

八、丹药

第二日后羿来看我,捧过来一个紫色的银盒。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有两颗金色的珠子闪闪发光。他顺势搂着我,来,素女,吃掉这两颗东西。

是什么?我微微挣开他的怀抱。

丹药。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求天帝赐我灵药,他念我射日有功便给了我两颗,说我们俩一人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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