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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究竟何时是梦,何时已醒。我分不清。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想着之前的一幕幕或真实或虚幻的场景。我急切的想知道迟浩在哪里,我想知道他是如何救回了我,却是眨眼的瞬间,长老出现在我身边。紫嫣,他叫我。任务已经完成,你也该回去接替你母亲的位置了,我们走吧。

我心下忐忑,嘴里却笑说,任务完成,我怎么不知道?那么,木系的小王子呢?

他不在了。长老开口得小心翼翼。

不在了?我强做的镇定掩饰不了自己的苍白,然后摇头。我不懂。

长老轻轻摇头叹气。知道你不会甘心,刚才的一幕是他将你我请进了梦里,他想将我们困在梦境里。你知道的,能控制梦境的催眠师并不都有这样的灵力,但迟浩是木系的小王子,他会多种灵力。他有这样的打算的,可惜好多事情的发生并不在人的控制范围之内,他没料到你会为他牺牲自己,他想不到爱情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也爱上了你。

那么,那些似真实似虚无的幻境,都是真的了。他真的救了我,那么他呢?

救下你于他来说,也是背叛。

这句话打在我心上犹如惊雷般响彻云宵,背叛于催眠师来说,是多大的罪过!没有一个人担得起。可是长老,他们与我们并没有恩怨,他还是木系的小王子......我越说声音越低。

是了,催眠师守则上说,不介入旁系的家事,不介入两族间的争斗,不随意动用生死诀救人去违抗天命,是最起码应该遵守的。他违背了这些起码的准则。我瘫在地上浑身无力,他不在了,他在义无反顾的将自己催眠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有没有后悔,或者心里,也有一些开心。

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我手拿香草冰淇淋抬头望着淡蓝橱窗里的那一件大红嫁衣,恍惚中我感觉自己正穿着它与一个人交拜天地,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长老问我紫嫣你真的不回去了吗,我们承受不了那样的爱情,你何苦为难自己。关于前尘的一些往事我没有了记忆,长老在清除我的记忆时跟我说,这是他的要求。忘了他,你才能重新开始。他是谁?我仰起脸甜甜的问。

时光在那一刻停止,长老背转身长长的叹了口气,空气中盈满了忧伤的气息。我仍然那样笑着,我的记忆,还需要清除吗,我已自动忘记。可是忘记,就是解脱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尘世,这时候我不再是一个催眠师,只是个普通的平凡女子。我总会在某个时候手拿冰淇淋去到一个地方看嫁衣,大红的纱裙有着古时大汉时期的风格。有时候我会恍惚觉得自己正穿着它与一个男子交拜天地,可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冰淇淋融化了一滴两滴滴在地上湿了一地,耳边似乎有人轻声说小姐你的冰淇淋快要滴到脚后根了,我抬起头时周围都是空气。我突然的泪流满面,和着冰淇淋的泪水一起,映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后记:催眠世纪的最新消息说木系家族的王后因其子的离去积郁成疾,我在幻镜中看到了那个女子,着粉衣,莹莹润润。她说迟浩是她最疼爱也是最懂事的孩子。她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什么从我的心底流淌出来,一扇门被打开,我看不清楚里面的风景。

一、翠云姑姑从小将我养大,给我取了个无忧的名字,叫莫愁。她说,莫愁,凡事不要忧愁,虽然你从小无父无母,但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将别人的过错强加于自己身上让自己难过,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辛苦,人生短暂应该开开心心的活。她一直这样教导我。

其实我没有不开心过,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潜意识里就没有他们的身影,虽然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家的女儿有人疼爱,但是我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该去强求,我从来不为难自己。

可是十八岁那年翠云姑姑要我去到云台山上去找一位叫博雅的男子,她说那是唯一能找到我爹娘的线索。她突然的对我的爹娘感兴趣起来,我很好奇。

小姑姑,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爹娘吗?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他们来不了,那个叫博雅的男子与你从小定亲,是他这么些年一直在照顾你的父母,你已经长大了,难道就不该去尽尽孝道吗?

可是你怎么办,我走了只剩你一个人?

你接到他们就回来,我在这儿等你。

二、在去云台山的途中我一直在想我的爹娘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一定身染重疾无药可医,所以才会无奈的舍弃我。那个叫博雅的男子,姑姑说与我从小定亲,可是我都不认识他,又如何去喜欢他,两个陌生的毫无关联的人怎么可以生活在一起?但是毕竟,他在好心的照顾我的父母亲,我该心存感激。

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一个男子挥刀舞剑为我挡风遮雨,他的身后竟然有一双透明的白色羽翼。我伸出手想去抚摸,他便立时消失无踪,无处可寻。

在我的梦里有一个叫博雅的城市,是一处似水晶宫样美丽的地方,城堡里每天欢声笑语人们穿行其中面容纯净,生活在里面的人们都很开心。可是小姑姑说博雅是个人,是个面容俊帅的男子,他会是我的夫君。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日里想得太多所以晚上才会做那些奇怪的梦,潜意识里我在思念着那个男子,因为从小生活无依,我想他可以保护我疼爱我,而不会任我独自飘零。

在去云台山的路上我一直做着许多奇怪的梦,博雅这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出现了无数遍,也许他是会和我心有灵犀的男子,有一个思念一个寄托,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以后的路而不孤独。

三、我真的无法想像云台山究竟有多高,也许我穷其一生也到不了顶,我不知道小姑姑说的那个叫博雅的男子住在山的哪里,于是在山脚下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挨个打听。可是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大家都茫然的摇头,并且奇怪的看着我。

姑娘,一位老人叫住我。从前这里有一个叫“博雅”的城市,城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英勇善战一直保护着城里的子民。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平空消失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那么,老伯,您知道那个男子叫什么?

老人家摇头。从此我们这里再也没有人叫过“博雅”,这也许就是他的名也说不定。

那座古城在哪里?

你不用找了,老人家笑起来。几百年前的传说故事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听说是在云台山顶上。以前的云台山可没那么高,博雅城在它的保护下犹如加了一道天堑,谁也攻不下来,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消失了。姑娘,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问起过这个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要找的明明是个人,现在他们却告诉我这名字真的只是一座古城,那与我在梦里相见的那个男子又是谁,难道是这座城的主人?可他明明已经消失了上百年的时间,又如何出现?老人家,没有人爬上过云台山顶吗?

有,老人家斩钉截铁,目光突然生硬起来。我上去过,他轻声说。

四、这天夜里山风呼啸,我躺在那个老人家的客房里,听着风里如诉如泣的歌声。可那似乎不是歌声,是有人在吹着凄婉的风笛,这种声音似曾相识,隐约中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莫愁,即使赔上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一个男子清澈的声音,四周风声鹤唳,我眼见着他随风翻飞在空气里,转眼不见踪迹,谁人在敲打着战鼓,我们不能挺身受敌,也不该坐以待毙,我该随着他们一起死,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击鼓声震耳欲聋,我恍然苏醒,是敲门声响起。

姑娘,是那位老人家。天刚亮,你今天是否上山?

是,我应道,多谢你。

我隐约觉得这老人家该知道很多事情,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不告诉我那个博雅城的主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早已不存在了,我为什么会是他从小认定的妻子,而我们,竟然相隔了百年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临出发前老人家为我准备了很多山路上必备的用品,他说会有很多天的路程,我一个女孩沿路走一定要小心。你放心,没有动物会伤害你,可就怕你自己伤害自己。

我自己?怎么可能?我诧异。

因为伤心,哀莫大于心死,你一定要执着的去追寻,谁也不会拦你,但是你会更伤心。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与你有过婚约的男子,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五、我终究还是踏上了寻找的路,老人家送我时一直叹气。莫愁,你知道怎么样才会没有忧愁,那就是要忘情。小姑姑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也许你根本就找不到你的父母,而那个与你有婚约的男子对你来说也是陌生的,我只是尽责的在这个时候提醒你而已,你可以不去。

是她让我去找那个男子,却说只是在尽责的提醒我,我不懂。

爬云台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危险,一路上鸟语花香还有很多小动物跟我玩耍陪我爬山,它们偶尔会为我送来野果,所以我并不孤独。云台山的日出和夕阳都很美,所以我觉得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定很幸福。我觉得,如果我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幸运,但是身边,至少得有一个相爱的人陪伴。

我一直在想着这座叫“博雅”的城市,每天早上楼台前该是有一位身着白衣面容温和的男子在练剑,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就像天神下凡。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浅绿晶莹的人影,她捧着一杯甘露端到他面前。雅哥哥,快喝了它。他们之间特有的传情不容人打扰,可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转过来时,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空气中有凝重的血腥翻转,博雅城在随风摇晃着。到底是谁,毁了这座安祥的城?

我的梦已快做完,我已经能轻易的在脑海里勾画出那个年轻男子的模样,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手时轻微的颤抖,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雅哥哥。我轻呼出声。

山边的云层中透出炫烂的阳光来,五彩斑斓的颜色抚慰进我柔软的心,有那么一瞬我看见了那个男子,跟小姑姑说的一样,面容俊帅清澈透明,他微微笑着,你来了,他轻声说。

六、可是博雅,我不能舍弃了你,即使让我化为山川河流化为长在你身边的一棵树,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莫愁,他们说,怎么样才可以让你没有忧愁,让你安心的经历一世又一世的惩罚直至,再入天庭。我现在才明白改变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自己疼没有关系,老天却是要让你最在乎的人疼痛,这犹如要了我的命。他们说,只要你忘情,就可以没有忧愁。

不,如果我忘情,我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不管经过多少世,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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