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坐得向前倾了一些,一字一句地说:“必须说实话。”
钟鸣剑犹豫了片刻,随即叹了一口气,终于正视着我:“好吧,你那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好了。自从一个月前蓝晓诺回来,我就觉得她变了,她对我不理不睬,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跟我解释,后来,我跟踪他,发现她竟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鬼混,她辜负了我对她五年的感情,我不能原谅她,绝不能!”钟鸣剑作出一副永远都是别人欠他的模样。
“悲哀啊悲哀!”我冷笑了一下,“钟鸣剑,没有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气量竟然这般小,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吧!”
“真相,什么真相?”钟鸣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事实上,蓝晓诺这次回来是为了暗中调查COCO的死因,找到上里湾恶魔杀人的证据,然后将他绳之于法,跟她一起秘密交往的男生,正是杀人如麻的上里湾恶魔,而不跟你讲这件事的原因,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卷入其中,就在你跟邱琳合谋杀死她的那天晚上,她已经掌握了上里湾恶魔杀人的证据,她正打算去报案,却在路上被你们杀害了。悲哀啊悲哀!”
“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你编造故事来骗我……一定是……”钟鸣剑已经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蓝晓诺对你的感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想到你尽然为了自己一时的占有欲杀害了深爱你的女孩子,这份罪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赎清哦。”
“好了,郁派,满意啦?请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条件?”邱琳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
“条件?”我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又开始笑起来。我的笑声越来越放肆,笑到最后,大概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得见了。
突然,白警官冷不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邱琳、钟鸣剑,请与我去一趟公安局,有些事情需要了解……”
“你们早就来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许韵,眼神很复杂。
“是啊,从你开始你的破推理开始,我们就坐在隔壁了。”许韵怒火万丈地说。“你是不是活腻啦,单独约凶手出来,如果我没有发现你发的帖子鬼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啊。”
我看着许韵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笑着没有说话。
第二天大早,许韵催促我去上日语培训班。
“有个问题想问你。”许韵诺诺捏捏地说,“你昨天晚上约见邱琳的时候心里到底有没有底?”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那我告诉你,我发帖子约见邱琳的时候,心里也只是隐隐约约的一种猜测而已,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所以根本就没有通知警方,直到后来钟鸣剑跟邱琳一起来到WALK,我才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信心。哦,对了,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行踪的呢?”
“还说呢,那天我进到论坛,发现你发新帖了,题目就叫‘护理系的邱琳进来’,而且帖子还被置顶了?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就立马跟白警官联络啦,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看你怎么收场。”
“谢谢你!”我有些动情地说。蓝晓诺跟钟鸣剑的悲剧告诉我们,两个人之间需要多一些沟通。
见我说谢谢,许韵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浑身不自在。
“哎,你什么时候发置顶帖了,谁给你的权限啊?”许韵刨根究底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开玩笑,我跟站长那么铁,一封站内邮件就OK……”
“那么铁……一封邮件……就OK……”
怎么回事,我到底哪里说错话了,许韵的脸色一下子由晴转阴了啊!
“我可听说站长是个大美女啊!你怎么会认识的?”
“啊……呃……这个……”
完啦,说漏嘴啦,这回可怎么办啊,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拔腿就跑,回头看见许韵正怒气冲冲地朝我追打过来。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中,猛一扭动,“吧嗒”一声,锁开了。
他卸下铁锁,一把推开了铁门。
随即一股怪异的气味向他扑了过来,这是一种腐烂与霉变相混杂的气味,很是恶臭。他捂住了鼻子,手机的屏幕正好对准铁门的内壁,内壁上包了一层木头,他看到木头上有很多或细或粗的划痕。
他心中蓦地一惊,转过头来,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里屋。当他看到里屋的情形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心脏突突突地猛烈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他的喉咙忽然泛起一阵恶心,禁不住躬下腰,呕吐起来。
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里,只有一架白森森的骨架,形状怪异地匍匐在地面上。骨架上还蒙着一层已经腐烂的衣物。从形状上看,这骨架应该属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他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骨架旁,用脚轻轻刨了一下。骨架顿时散落一地,蒙在骨架上的衣物也瞬间变作了粉末。他看到衣物的粉末中,还有一张蒙着红色人造革的证件,那是一张学生证。
躬下腰,他拾起学生证。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绽开的笑脸,面容是那么地熟悉。他的视线向下移,他看到了学生证上印着的名字,骤然间,他瞳孔紧缩,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证件上,男孩的照片下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江楠!
在留学日本明真大学附属医院之前,我在中国西南医科大学就读,专业还是胸外科,课程与在明真之时大同小异。西南医科大学是西南地区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历史悠久、积淀深厚,特别是近年来,依靠灵活的管理模式和先进的教学设备成为与北京大学医学院、清华协和医科大学齐名的医科类高等学府,并且与世界一流的医疗机构和高校保持稳定的交流和合作关系,比如说跟明真大学附属医院互换优秀学生进行教学交流的活动。
因为最近莫名其妙地被导师提名作为我校派到日本明真大学的交换生人选,我忙着筹备去日本的事,一直没有时间跟女友许韵单独相处,为此,许韵愤愤不平,为了弥补,我决定这个周末陪她出来逛逛街。
昨夜刚下过雨,空气清新,我们走出校门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吉普车停在我们面前,刑警队白青山警官的助手罗珊推开车门后,对我说:“郁派,跟我走,白警官有事找你。”
我指了指站在身边穿着裙子,打扮地像公主一样的许韵,朝罗珊使了眼色,作出无奈的表情,“罗珊姐,我刚忙里偷闲出来,能不能给我点自由啊!”
我原以为罗珊会就此放我一把,但罗珊一成不变眼神告诉我,我这次猜测错了。她没有因为我此时的窘迫而发笑,而是一脸凝重地跟我说:“这回不同往常,恐怕不行了!这样吧,许韵也跟我们一起去,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搞定了。”
罗珊简单的一句话,让我意识到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一上车,我就嚷开了,“罗珊姐,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看你刚才的语气,好像是我不去不行似的,难道我一个良民还犯法了不成?”许韵使劲地用手肘捅我,我这才把话停下来。
罗珊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说:“昨天夜里,在城西的别墅住宅区发生了一起密室命案,死者是一名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叫马悦,职业是自由撰稿人,通过破译她的电子邮箱,我们发现她最后发出的信是写给你的,时间是在两日前,所有白警官特地叫我过来接你到警局录个笔供,并且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听了她的话,我依然一头雾水,我努力地回想起自己是否有一个叫马悦的朋友,可是绞尽脑汁,仍然没有丝毫记忆。但是,她怎么会给我写信呢,而且还是在她死前的一天?我努力思考着,扭过头,许韵正用满脸狐疑的眼神看着我,不用说,她肯定又在怀疑我跟这个叫马悦的陌生女孩有什么关联了。为了在许韵面前证明我的清白,我问罗珊:“既然你们警方已经破译了她的邮箱,那你们可知道她给我写的什么内容,我最近一直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情,邮箱也有好几天没有开了,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马悦。”
罗珊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从前座回过头来朝我微微笑了一下,这就愈发增加了许韵对我的怀疑。许韵用怪模怪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全身发憷。许久,罗珊才假装好心地说:“我们只查到了马悦最后发邮件的地址,至于发的什么内容,我们还不知道,原先以为你认识死者,而且已经看过邮件了,所以才请你过去,不过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名侦探也是一头雾水。”说着,罗珊便咯咯地笑起来,大概是觉得我现在坐在许韵旁边尴尬的样子实在滑稽。
白警官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双腿伸展靠在桌边,眯着眼睛,看样子已经等我多时。在得知我并没有看过邮件内容之后,他马上把我让到电脑边,叫我打开邮箱看看。
邮件的内容大约有五六百字,先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大致内容是:她小学时候有四个很要好的玩伴,五个人亲如兄弟姐妹,但也经常打打闹闹。五年级毕业之后的暑假,其中的一个男孩突然失踪了,他家里人以为他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暑期夏令营,而夏令营的人却以为他放弃了这个变相旅游的机会,当大家发现他失踪后,都以为他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但是她并不相信,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男孩很聪明,况且当时已经十一二岁了,根本不可能随便被拐卖,所以在男孩失踪的13年以来,她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就在一个礼拜前,她突然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在其中的一个玩伴的身上,竟然有当年失踪男孩最喜欢的饰物。信中马悦没有透入任何人的真实姓名,连自己真名也未提及,只是以“咖啡的香味”落款,希望能够得到我的帮助破解这个在她脑海里困惑了13年的疑团,在邮件的末端,还链接了一个网址。
我点击链接打开网页,是一个以“人肉搜索”而著名的大型网上论坛,上面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许以重金悬赏,后面是一张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照片,西装革履,全身都是名牌,脖子上一条红线,红线上吊着一个铜钱,乾隆通宝,落款是市人民医院。难道这个脖子上戴着乾隆通宝的男人就是马悦所怀疑的对象吗?但为什么人民医院会发布寻人启事找寻他的家人?
“咖啡的香味,咖啡的香味……”,我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脑子忽的闪了一下,我记得在上次破获上里湾恶魔杀人事件当中,为了引蛇出洞,我给大学生论坛的版主写了一份要求将我的帖子固顶的站内邮件,而那个版主,名字就叫“咖啡的香味”。为了得到求证,我立马打开了大学生论坛,果然,版主正是咖啡的香味。我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给我写信。我的事迹在论坛上炒得纷纷扬扬,她得知之后就向我求助,而就在她给我发送委托书的第二天夜里,突然离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