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便宜那小子了!”一旁站着的老三和老四均是一脸不服窝火的表情。却又不敢忤逆老大意思,只能不甘心的下令放人。
傅觉冬迈开修腿到祈愿跟前,俯瞰着她,倏而伸出有力的手,微微一使力,轻而易举就将她柔弱的身子压向了自己,“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没想到傅觉冬那小子还挺讲感情的!”老六感慨。
麦永嘉却冷笑:“这世上没有无私,只有互惠!你以为他真那么好心会帮我们?”
“那你为什么放他走?”
“哼,”麦永嘉睿眸一深:“老六,有时候让别人向你承诺比自己承诺更实用!这个人留着,只要不与我们为敌,就是收获!”
“不过七哥和他……”十三摸着下巴踌躇着。
麦永嘉面色一冷:“老七的事儿让他自己去摆平!又添乱!”言罢转身而去。
“老大这次是冒险了!”老四望着他的背影感慨。
“怎么说?”几个下手一脸糊涂相。
老四瞥他们一眼:“如果真要威胁傅觉冬,谁不知道那个叫言玥的满族妞比这正牌夫人得宠!不过我们不能动罢了!这次绑这姓祈的丫头也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如果傅觉冬不来,那我们真是白玩一场,老大的全部策划都前功尽弃,所以说这是一招险棋!你们以为他真的是为那块地打抱不平?如果是真要为难傅觉冬又何必大费周折设个鸿门宴?”
“那是为什么?”
“为了试他一试呗!看这个傅觉冬是不是真的如诸葛孔明一般神!”
“哦,”几个人仿佛恍然大悟,“结果呢?”
老四气急,抡起手一个个打上他们脑袋:“你们这几个蠢货刚才难道都不在?做事要用脑子。像你们这样,动不动拿枪说话只能一辈子做别人的打手!”
祈愿很意外傅觉冬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唤了司机,自己倒和她一起坐在后座。一路上,祈愿心里不时打鼓。
他狭长的眼带着一种辨认的目光凝在她身上,眉头却越拧越紧,又像在研究什么。祈愿惊魂未定倒也没有特别注意,莫非她耳坠又歪了?又或者。他看的只是车右侧的车窗外景。和他在一起她总是没来由的紧张。
“你受伤了?”他幽眸黯深,正欲抬手,祈愿如弹簧下意识一躲,瑟缩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哎哟~”她哀嚎一声。她受伤了居然自己都不知道!估计是二师兄“搬运”她时不小心让她磕到哪儿了!
他有些不悦的皱皱眉,还是固执将指腹磨过她的伤痕。“痛吗?”她猛的摇头往后缩。其实很痛,他手劲很大。
他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创可贴。
这男人是不是为一切意外做好准备了?居然随身带着创可贴?他不由分说地撕开创可贴为她贴上,手劲和语气一样冰冷:“今天让你受惊了,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还想有下次?我靠,他难不成还想拍连续剧?她喑喑不语,心里谋划着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适当要些补偿呢?
“在想钱?”
“啊?”她猛的一回神,水盈盈的眸子央满惊异。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田师傅,走高架,去南京西路1266号。”傅觉冬一贯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路上她都很诧异,他带着她不回家要去哪儿?难道今天还不够刺激惊险吗?
恒隆广场香炉型的建筑在夜空下更显灯光璀璨。她仰着头,惊诧了。
“下车!”震呆的祈愿那才反映过来。
走进珠宝首饰店的时候祈愿心头的疑惑一簇簇往上冒。由于长得高,他很绅士的微微放慢步子。
穿着藏青制服的店员们齐刷刷站成两排,个个锦装绣裹,笑盈盈鞠躬敬谒,一一柔声招呼:“傅先生,晚上好!”
傅觉冬颔首阔步,风姿凛凛。终于回过头,对祈愿道:“随便挑一件吧!”
“什么?”她疑惑自己有没有听错。这种事……这种事真的发生在她祈愿身上了?
“别误会,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他淡淡解释。
“不误会,不误会!”她急忙摆着手澄清!没有误会,她祈愿简直感激流涕。心里默念如果是梦也千万别醒啊,最起码等她挑好!真所谓:肥羊一只,送上门来,今日不宰,更待何时?
她兴奋得双颊酡红,咬着手指围绕着一大片玻璃窗口巡视。钻光熠熠的宝石水晶,简直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珍珠、翡翠,宝石、皇冠……店中罗列,无一非炫目奇珍,五步一岗,每一个橱窗前均有一个店员趋承侍立而待。傅觉冬斜倚在柜台前,目光幽幽的望着她欢喜雀跃的样子。
“这个,我要这个!”她兴奋得挑中一颗巨大无比的红宝石项链,声音都颤抖不稳。那颗血红的宝石足以与鹅蛋媲美。祈愿已经在盘算着当了她能有多少钱。
傅觉冬瞅了眼那枚镶满钻光的宝石,就像怡红院里浓妆艳抹的过期花魁。凝眉怔了一秒,腔调冷冷的,并不搭理,低头也不说话。
祈愿心里落空了,不会吧,刚还说随便挑,这么快就后悔了?是不是自己挑得太过头了?估计她这一刀太狠了,连傅觉冬也被砍残了。她后悔了,应该低调点的嘛,所谓留得青山在,他日好相见。
祈愿正要开口退而求其次,傅觉冬食指点上玻璃桌面对店员吩咐:“给我看看这条!”
祈愿顺目而去,那是条带着棱角的椭长型钻坠。不是吧,挑女人喜欢高挑瘦长的,连项链也挑这样的!一看样子就不值多少钱。刚想好好鄙夷他一番却抬头瞥见几个店员均是目瞪口呆的惊讶、赞许状。
“傅先生真是好眼力,这条Premierlarc-en-ciel可是我们镇店之宝!”店员无不惊叹的笑道,声音竟有些颤抖。
镇店之宝?祈愿傻了。
“第一道彩虹……”傅觉冬觑眼不由喃喃。
她倒是忘了他会法语。她祈愿这一辈子会的唯一一句法语就是:祝你胃口好!
店员面露钦佩之色:“对,它还有个译名叫‘初虹’,是法国欧仁妮皇后戴过的项链。由于太过名贵,平时我们都不拿出来展示。一年之中我们只在春分和秋分两天讨个吉利才取出展示一天。”
“欧仁妮?欧仁妮戴过?”祈愿不顾形象的趴在玻璃上,不可置信地牢牢盯紧,“那是不是很值钱?”管它好不好看,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戴过肯定价格不菲。
店员被问得尴尬一笑。
另一个店员端上一个袖珍银盘,资历稍长店长带上白色手套,亲自从那银盘上持起一把银色小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透明玻璃门,连着天鹅绒盒一起将那款项链呈到两人面前。祈愿这时才看出它的与众不同:贝壳状的切口在灯光的映衬下笼上薄薄银雾,绕星贯月的光芒,带着万世只能容下它一个的不可一世。
店员娓娓道:“这款初虹是用99种尖晶石切成小碎粒,精心镶嵌。颜色会随着光波而发生改变。”
“傅太太,您需要试戴吗?”祈愿完全处于呆滞状况,傻傻盯着那钻。
“我来!”傅觉冬双手小心拿过链子,她正傻乎乎愣着,微凉的指尖让她蓦地一颤,冰冷的钻石落到她粉白如腻的肌肤。傅觉冬低着头很仔细地找着扣环,祈愿连呼吸都敛着,动也不动,粉颈低垂,如温顺的小猫。他宝珀的黑白腕表晃动在她眼前,连声声秒走声都仿佛滴在她耳垂。他搭上链扣,更俯下头到她面前,专注地将手中的钻一点一点移到她胸口正中的位置。祈愿感觉骨碌碌的小鹿儿在心头乱撞!
“哇~”周围的店员们均发出一阵惊羡的赞叹:“好漂亮!”
废话,这种价格的项链,戴在母猪身上也成西施了。
灯光下,她的颈肌雪白无暇,色不啻玉与那钻石相比竟有份相辅相成的绝美。
他点点头,目光幽邃,“唔,很衬你的耳环!”她不自觉的摸摸耳垂,有些惊愕。那是。指贺意深送的那对破耳坠?
“傅先生对傅太太真是温柔体贴”一排女店员齐齐围过来,无不艳羡的感慨。
他勾勒薄唇对她弯弯一笑,醉倒众生。凝视她的双眼仿佛在发出低低的声音,然而她听到的分明是自己在流动的血液。“就要这条了!”他递上金卡。
傅觉冬,不要和她演戏好不好?他就不怕她会当真?
“祈愿,”
“嗯?”她猛的抬头,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喊得那么顺口。冰凉的手指帮她把鬓角落下的碎发顺到耳后,眼神幽深鬼魅。
“记着,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手指扣上她光洁的下巴,顿时一股寒意席卷而来。
餐厅的一隅“怎么样?”祈愿晶眸闪闪向着对面的苏烟极力推荐着刚到手的那根“初虹”。
真是老鼠不留隔夜食。她还不忘旁敲侧击道:“欧仁妮皇后戴过的,你认识人多,看看能卖多少钱?”
苏烟秀眸默默端望,又是震诧又是疑惑,古怪瞥祈愿一眼,终忍不住问:“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是傅觉冬送你的?”
“不然呢,还怪盗基德?”她不满给死党一个白眼。
苏烟心思慎密就是不信,翘起食指抵向她额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
“呸呸呸!”祈愿没等她把话说尽立刻打断,拿出***般的慷慨劲道:“我祈愿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好不好!”说罢又立刻小市民起来催促道:“唉唉,你快看看到底值多少,啊?”
苏烟无奈叹一口,简直觉得她这死党就和精卫一样厉害,既能叛国还能填海。
此刻祈愿托着双腮,已经开始做梦幻想起来:“不知道够不够买栋房子,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就可以搬出那栋危楼,不用每月看房东脸色了。再赞助白院长一点,让那些老打孤儿院主意的奸商滚远点,还有你的病也……”
“你确定傅觉冬不介意你转手卖了他送你的东西?”苏烟觉得这个小财迷真需要她指点下迷津。
“为什么介意?他都送我了,我就有支配权嘛!再说我戴着也是暴殄天物,又不可能超过欧仁妮!也不是孙子能养熟,留着干嘛?”
祈愿正兴致盎然说着,却发现好友的目光凝重的望着左后侧的某个点。她好奇晃出手掌:“hello?”
“啊,你说什么?”苏烟回过神。
“我说天亮了姐姐,还做梦呢,看什么呀?”祈愿吮着一杯猕猴桃汁,也边带好奇朝那个方向睃了眼,是情侣模样的一男一女。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气息逆流,激猛咳嗽起来。
“看奸夫妇咯!”苏烟提手拍着她后背,还不忘笑着补两枪。
祈愿低着头瞪她一眼。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言玥。虽然只惊鸿一瞥,却印象深刻无比。
发黑如丝直垂腰际。肤如玉琢还输腻,烟眉水眸,一袭水蓝色连衣羊绒裙,黑色高帮长靴。
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冷峻男人,不是傅觉冬还能是谁?
祈愿真觉得不可思议了,他们俩怎么会来这种没品位的大众咖啡馆?体验民情?掩人耳目?
她闪电般撇过身,一个人压着脑袋紧张坐着不动。
“哇,你不是那么有志气,在这儿练隐身术吧!”苏烟勺了口布丁嬉笑道。
祈愿可没那么有幽默感,压着嗓门哀求:“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烟恨铁不成钢,用勺柄敲她下脑袋:“真够有出息的!不想小惩大诫一下他们?”
祈愿可怜巴巴:“怎么惩?”
“笨,用你拿手绝活啊,装母夜叉给他们打个电话吓唬下。”
“不要了啦,”祈愿打退堂鼓,后面一句话差点让苏烟喷饭——“他们是相爱的!”
苏烟提起外套:“我不管你了,下午还有个采访!”说罢风尘仆仆而去。剩下祈愿,做贼似的提起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躲进洗手间收拾安放。
让祈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你注定要和一个人相遇的时候,无论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
比如她和言玥。
祈愿哼着歌,正小心翼翼将项链塞进包里,准备收拾包袱回家时,却一个转身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言玥修姿飘盈正站在她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呆呆望着她。
我靠,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言玥的确是个美人没错,可是就算是美人,这样白天跑出来吓人也有点说不过吧!
更何况这样目呆呆、直愣愣盯着她看。她知道自己没她好看,可是她没想过要和他抢傅觉冬啊。两人对视数秒,当祈愿准备擦过她身旁离开时,木美人终于开口了:“祈小姐,我有话和你说!”
哇,这一声叫得……
言玥与祈愿目光相触,刹那也感到字眼有错,立刻低头改口:“对不起,是傅太太!”
祈愿倒是不介意什么称呼不称呼,反正是傅副太太了,她也没指望能转正过。问题是……她戒备地望向言玥白荷般的面容,水滴滴的眼神,她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她真怕,真怕她一开口呜咽哭出来让她和傅觉冬离婚!想到这儿,她的手不禁攥紧一分。
“你。说。”天哪,不争气的,她在怕什么?这个场景太诡异了,小三要下战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