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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冷如星终究是没忍心再追问下去,他看得出刘子宁对此很是紧张,看来其中过程很让人难受。

四个人坐在一起随便聊了聊,疏瓶显得很沉默,冷玉弦觉得疏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这才注意到疏瓶一身绫罗绸缎,恍然大悟,原来代嫁的人是疏瓶。但是疏瓶似乎不大高兴,隐约看得见她眼角眉梢的忧伤和惆怅。也看得见,疏瓶的眼神时不时地会假装不经意地停在刘子宁身上。

冷玉弦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刘子宁,剑眉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这样的一个男子,怎叫人不动心呢?

刘子宁察觉到冷玉弦的目光,转过头温柔地注视着她道:“怎么了?”

冷玉弦微微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刘子宁见状也微笑,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地和谐默契,似乎毫无缝隙。冷如星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欣慰又惆怅,疏梅只有满心的欢喜,而疏瓶,是失落是难过。

因为冷玉弦从孟都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冷如星虽依依不舍,却仍是没有多留片刻,只是声声嘱咐冷玉弦要好好休养,拜托刘子宁好生照顾冷玉弦。疏瓶疏梅也不再打扰,两个人结伴回到了熟悉的小院。

刘子宁握着冷玉弦的手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紧紧的拥住冷玉弦,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让两个灵魂融为一体。冷玉弦的双手隔着距离放在刘子宁的身侧,小心问道:“怎么了?”

刘子宁吻了吻冷玉弦乌黑的头发,似是惆怅:“玉弦,谢谢你选择留下来,你可知道刚才,我有多怕,你会跟你哥哥回去……”

冷玉弦微笑了,将手放在刘子宁身上圈住他的腰身。“怎么会呢,真是个大傻瓜。”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很温暖。“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你吗?”冷玉弦稍稍推开刘子宁,看着那双美丽的凤眼道。刘子宁疑惑着没有说话,冷玉弦便伸出手指在刘子宁的唇上轻轻划过,“我以前听人说,薄唇的男人很无情,可是这句话似乎是谬论,因为我遇到的刘子宁不是。”

刘子宁勾起嘴角笑得得意,低头就吻住冷玉弦一双樱唇,只是浅尝辄止,然后捧着冷玉弦小巧的脸颊笑道:“其实我也无情,只是对你深情。”

“疏瓶,我真是太高兴了,谁能想到郡主就是玲珑姑娘,看来还真是我错怪了王爷了,我真是该死,如今可是真好,你看王爷时时刻刻都看着郡主,真是让人觉得高兴。”疏梅兴奋而激动地说着,疏梅只是扯扯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她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看到刘子宁深情款款地一双眼只看着冷玉弦,也似乎只能看到冷玉弦,她就觉得失落,觉得难过。原来竟是这样的感受,她原以为,只要她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刘子宁就足够了,原来她还期待着更多。

“疏瓶?”疏梅突然敏感地发现了疏瓶的沉默,她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这样的状况让疏梅觉得心慌。“疏瓶,郡主回来了,你觉得不高兴?”

“怎么会呢。”疏瓶敷衍地回答,别开了眼睛。

疏梅神色瞬间变冷,失望地开口:“疏瓶,你变了。”说着就似乎在逃离一般地后退,然后转身快步跑开了,她不喜欢这样的疏瓶,变化了的疏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恩重如山的郡主,一边是情同姐妹的疏瓶,可是冷玉弦带她们,一向都亲如姐妹,冷夫人带她们也关怀宽厚。现在的疏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疏瓶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疏梅越跑越远的背影,似乎觉得,她们就在这一刻越离越远,再也找不到重新站在一起的理由和勇气。

冷如星回到家,装作如往常一样的神色去看望了还在病中休养的母亲,然后就安静地回房了。此时刘熙华正在哄着摇篮里的孩子睡觉,看见冷如星进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轻一点。冷如星会意,动作轻缓地走到刘熙华身边看着一岁多的儿子,可爱的睡颜让他觉得安心,却又惆怅。小的时候,他也曾站在摇篮边看着安静地躺着的冷玉弦,那个时候的冷玉弦不哭不闹,睁大了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看着冷如星,还把食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十分可爱,以至于他不顾父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就把冷玉弦抱了起来。结果被母亲发现,急忙过来要把冷玉弦抱过去,冷玉弦的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母亲就笑起来,看来小家伙跟哥哥很亲。

刘熙华听见冷如星口里呼出的一声惆怅轻叹,问道:“怎么了?”

冷如星摇摇头,道:“就是想起了玉弦。”

刘熙华一听,也惆怅万分,那个一身清华的女孩子,如今……真是世事难料。“不知道玉弦现在在哪,过得是好是坏。”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好吧。”冷如星淡淡地说道,刘熙华只以为他说的是表面意思,哪里知道冷如星说的是冷玉弦现在的状况他不知打该如何评论。

“夫君,如果子宁真的犯错对不起玉弦,为妻希望你能更宽容一点,毕竟……”

冷如星微笑着拉过刘熙华的手握在手里,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气道:“怎么可能去怪他呢,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不起玉弦什么。”

刘熙华抬头,看着冷如星深沉地隐藏着什么情绪的眼眸,他的言辞似乎在说着他知道了一些真相,“夫君,你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对吗?”

冷如星笑看着自己这个聪慧体贴的妻子,温柔地用手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熙华,我才知道,原来醉玲珑就是玉弦。”

纵使刘熙华一向淡定自若,乍一听到这句话也不得不惊讶地用一双星辰闪烁般的美眸怔愣地盯着冷如星,“你是说……”

冷如星郑重点头,刘熙华也跟着叹气,“看来父皇是知道了一切才做了削爵废妃的决定,玉弦真是……命苦的孩子。”

“好在,她还有一个刘子宁。”冷如星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刘子宁的态度,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说来刘子宁对他们冷家已经是尽心尽力,极其厚道了。

“看来你是答应了玉弦暂时瞒着公公婆婆。”

“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对外宣扬此事。母亲……大概一时也会受不了,玉弦现在的样子,我都不忍心多看一眼。”

刘熙华不再言语,心中在打算着另外一件事。

一大早,刘熙华向公公婆婆请了安就抱着孩子冷司晨进了宫,说是要去请安,其实心里另有要事。皇后见着女儿带着外孙进宫,连日来焦躁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皇帝下朝来看见可爱的小外孙,心里也高兴不少,抱着冷司晨逗着他玩儿,一刻也不放下。刘熙华见着父皇心情好了许多,才开口说道:“父皇,子宁回来了,是吗?”

刘熙华这一问,皇帝原本笑着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把怀中的冷司晨递给皇后抱着,皇后见状顿时责备地看了刘熙华一眼,“你父皇已经够烦心的了,你怎么还提这事儿呢。”

“女儿知错。可是父皇,玉弦出走本有原因在,为何不仔细问问呢?”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熙华,今日就当是你没进宫,孤也就不怪罪你了,子宁的事,不是你可以再过问的了。”皇帝何尝不喜欢那样一个淡雅如兰似菊的女子,只可惜如今已然沦落红尘,不管是因为什么才遭致如此横祸,可是结果毕竟已经如此了,而刘子宁是他很欣赏的儿子,怎么能容忍一个女子就毁了他?

刘熙华无奈地看向皇后,见皇后朝自己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从皇后手里抱过冷司晨,正要离开,却听见宫人在门外大声上报:“皇上,绍宁王和王妃殿外求见。”

皇帝本在气头上,如今听到刘子宁不他的旨义贸然将冷玉弦带进宫来,心中犹如燃起火焰,灼烧着整个乾安殿。“让刘子宁进来,绍宁王妃已经被废,没有资格踏入乾安殿。”

站在门外的刘子宁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身边的冷玉弦自然也听见了。刘子宁担心地看向冷玉弦,却见她侧着头正朝他微笑。“玉弦……”

“快进去吧,我正好还没准备好面见皇上。”其实心里甚是失落,在一夜之间的变故中被曾今欣然接待自己的人决绝果断地拒之门外,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可是表面上却不能表现一丝情绪,只有微笑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难过。

刘子宁用力地握了握冷玉弦的手,大踏步走了进去,像是正面一场即将爆发的激烈战斗一样,勇气十足,无半点要退却的意思。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刘子宁重重跪下磕了个头,万分地虔诚,只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为了冷玉弦跟自己的父皇发生如何激烈的正朝或是产生多么大的矛盾。

刘衡看着下面俯身跪下的刘子宁,心里一阵酸涩难受,他那个骄傲的不凡的儿子,如今是为了一个女子在他面前完全地卑躬屈膝,不是出于对他这个父皇的万分敬佩,而是为了一个女子的柔情。自古,利刃难折男儿身,柔情先夺英雄魂。“孤记得,冷玉弦已经被废妃了。子宁,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

“父皇,世间芳草多,玉弦仅一个,儿臣犹记得当年中秋晚宴时说的话,子宁今生非冷玉弦不娶,想必父皇也记得,父皇为何……”刘子宁以伤痛地眼神看着自己的父皇,他多么希望父皇能够宽容地对待冷玉弦。

刘衡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今日的冷玉弦不是当日的冷玉弦,我万万不能接受她,更不能容忍一个女子毁了我精心栽培的儿子。”

“子宁,你何必跟你父皇做对呢,你要本宫怎么说你呢。”皇后几乎痛心疾首地看着刘子宁,她自然不想看到皇帝父子之间产生矛盾。

“母后……”

“你不用再提及此事了,君无戏言,孤做出的决定断不会有何更改,孤很快会广纳女子为你选妃,你还是安生一点为好。”

刘子宁见刘衡一脸的决绝,毫不给他留余地,又见皇后若有似无地向他使眼色,大概是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跟父皇硬碰硬,于是深深叩首道:“父皇,儿臣请求您再三思此事。”

在刘子宁与皇帝对话之间,刘熙华趁机走出了殿外,看见背对着她的一个瘦削的背影,试探性地唤出一个名字,下一瞬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大嫂。”

“真是玉弦?”刘熙华当下觉得有些感伤,顿时明白了冷如星的惆怅和担忧,一年多不见,冷玉弦竟然成了这个模样,像是在风中飘动的一只蒲絮,柔弱得让人不忍多看一眼。刘熙华的眼睛有些艰涩,刺刺地疼。

冷玉弦自然看见了刘熙华的神色,但她依旧微笑着,朝刘熙华走近,伸手摸了摸冷司晨的脸蛋,“这是司晨吧?真可爱。浓眉大眼,很像大哥,嘴巴很像大嫂你。”

冷司晨瞧着冷玉弦就咧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然后就伸出手要冷玉弦抱。冷玉弦顿时笑着抱过冷司晨并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司晨真乖。”

刘熙华再也忍不住了,果真是有血缘亲情,第一次见面就毫不隔阂,因此刘熙华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司晨,这是姑姑。”

冷司晨转过脸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然后仔细地瞧着冷玉弦,似乎想了点什么,然后凑到冷玉弦脸上亲了一口,咕哝出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叫“姑姑”。刘熙华顿时感叹,“你看,司晨这么小都知道亲疏,玉筝缠着要抱抱司晨,司晨理都不理,他见着你居然自然就显得亲近了,没想到,这第一声姑姑也是叫你。”

“大嫂……”冷玉弦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冷司晨的手紧了紧,也流了泪,“大嫂,谢谢你,我没有尽到做女儿做妹妹做姑姑的责任,谢谢你做得那么好,才弥补了我这一份缺失。”

刘熙华摇了摇头,始终想不明白,这么懂事知礼的冷玉弦怎么可能做出逃婚的事情,大概了解她的人都不会相信。削爵废妃也实在是太过了。玉弦,也不过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刘熙华拉着冷玉弦的手郑重地说道:“玉弦,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子宁,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才对得起子宁的一番情谊。”

冷玉弦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

刘子宁从乾安殿出来就正好听到这一段对话,心里顿时流淌着热流。“皇姐。”

“子宁,父皇正在气头上,你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我知道。皇姐,谢谢你。”

“怎么说起这些见外的话来了,无论是从你的皇姐的立场还是从玉弦大嫂的立场,我都希望你们能有好的结果。你抽空去看看惠妃娘娘,因为你的事,惠妃娘娘也受了不少冷落,你跟母后和惠妃娘娘好好说说,说不定她们在父皇那里一劝,父皇也就网开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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