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真是奇怪的动物。那你在床上睡好了,我睡沙发上。”
“不行。”
“怎么了?”
“都睡床上,床这么大,不要碰我就可以了。再说,我可能也睡不着,我们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呢?”记得这是我们俩都很尴尬的躺下了时,我问的第一句话。她本来是侧着身躺着,我是平躺。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就平躺了。
“不想聊,只是有些睡不着。”
“那谈以后。”
“太现实的问题,不想谈。”
“可是,总要面对的。”
“但是,现在不需要面对。”
“嗯,也是,现在你面对的是我。”她侧过脸,朝我看了好久。挨得这么近,我第一次发现,她其实很美很美的。那真切的眼神,我看了,就再也没有忘记过。
“你好美!”我说了一句。
“美,可是,有一天,我会变得很现实很世俗,那时就再也不美了。”
“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会喜欢你的。”
“那不一样,你喜欢我,我怕是到时要讨厌自己了。”
“可生活就是这样呀!只是我们还没长大,还没有面对那些事情。”
“可我已经感觉到它的不期而至了。”
“想那么多,你看我的手纹很乱,是一个经常胡思乱想的人。”
“手纹乱和想法多有关吗?”
“不知道,大抵是这样。让我看看你的。”她把手放在我眼前让我看。
“你手纹和我一样乱。没想到,你也沉湎于自己的世界。”
“嗯,还不是一样,整天的乱想,都快起皱纹了。”
“哪里会,这么年轻。”
“可是,女人老的快,再美也会瞬间凋零的。”
“真爱你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
“可是,我在乎。我会害怕,会怕见人。”
“可是,怕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我们不知不觉谈了许多,我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看了一下表,已经深夜十二点了。
“累了吗?已经十二点了。”
“不累,你怎么样?”
“不累,和你在一起,还能感觉到累,早失去自我了。”我平淡的说了一句。
“有这么大魅力,我?”
“嗯。”然后,我就闭上眼,不再说什么了。
“冯琦,把手伸过来。”我都要睡着了,薛然突然说了一句。
“左手还是右手?”
“当然是左手了,右手怎么伸,那么远。”
“放哪里?”
“手心里。”当时,我听到这句话,头激动的都要蒙了,浑身冒汗,脸发烫。没想到,我没提出来,她倒是自己说了。我激动万分,也不敢看,就在床上找她的右手,在经历了漫长的摸索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不过,一激动,把她的手给攥住了,握得太用力,还把她弄疼了。庆幸的是,她没有抽出手来,还反扣着握住了我的手。接下来,一切都顺利多了。我开心的发狂,不停的在她手心上画圈,而她怕痒,不时发出笑声。我睡不着了,就让她讲故事或者讲她以前的事;然后我再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天亮了。那感觉,不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哪怕仅仅是牵手而已。
可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以后,因为忙工作和学习。大概过了二三十天以后,才去看她。而从那次开始,她就不理我了。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而我和她待上一会儿,她就觉得我碍眼。刚开始,我还能承受,认为那是她遇到什么事了,才会这样。但是,后来,她一直没理我,我就开始抓狂了。那时,做了许多疯狂的举动。
有一次,她们班正在上晚自习,我突然走到讲台上,在那么多人面前,对她说,薛然,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我希望你开心起来。如果是因为我,你告诉我,我会改变的。如果是因为别人,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是怎样惹的你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这些话一出,薛然就哭了。因为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看。我想,她是害怕,害怕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目光。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把她的包一拿,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任凭她打我骂我。教室里似乎只有她的哭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了。可是,当时,我没有抱她,我不敢抱,我怕她更害怕。
“你怎么了?告诉我……”我把她带到外边,然后让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弓着腿,看着她满是泪花的双眼问了她无数次。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沉默的女孩子。当时,我差点没有被气爆。当然,我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还有一次,我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准备交给她。她看了我那些真挚的话,或许就被打动了。当时,我写这封信时,就这样想。但是,没想到,我递给她时,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信撕掉粉碎,然后手往上一扬,碎纸片就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了。当然,我那时,往上看了一下,发觉确实有点像雪花。但是,落下来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一点都不美,一点都没有浪漫的感觉。哎,当时,真是觉得那片片雪花比大石头还重,压在我的身上,让我的内心变得无比沉重。我想,我也许再也挽回不了什么了。而且,她又不喜欢我,我换回,也只能做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她要嫁人,还会和我联系?不可能的事情。
这以后,我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去找她。她虽然没有那么癫狂了,但是,还是不怎么理我,一直到现在都是。只有我问她,她才会回答我。她不再主动开口了。我请她去吃饭,去公园,去别的地方,她虽然不推辞,但是,也决计不会和我说什么的。这真是令人沮丧。
“可是,没想到你到了南方,还遇到这样一个你爱的女孩子。”我幡然醒悟,旁边还坐着悦儿,我讲的太投入了,以至于把她都忽略了。她的脸上正爬满了泪水,我才发现,我不该给她说这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灯灭了;但是,电脑开着,悦儿的脸还是能看的很清楚。她用手擦拭着泪水,看的我都有些心疼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你不告诉我,把它隐藏到心里多好。那样,我会以为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这几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是,你说了,我心里起码要好些天才能舒服,我爱你,我怎能容得下这些事情发生,怎能容得下在这几年里,你爱另一个女孩子。”
“可是,我想了很久了,我要把这些告诉你。我不能欺骗你。而且它差不多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许不可能,她根本不会喜欢我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你也不确定。我怎么能放心,我会害怕,害怕你离开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活下去?”
“不要伤心,人总会老的,但是,还不是一样要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那能一样吗?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爱不是这样。”悦儿说完,就脱了鞋子上床了,“你上来。”她呜咽着说。
“做什么,你睡吧。我不能在这里睡。我去另外一个房间。”
“不,你上来。”
“好吧。”我不敢不听她的,怕再伤了她的心。
“脱了鞋。”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脱掉了。
“我今天就把身体给你。以后就真的是你的人了。这样行吗?”
“悦儿,傻丫头,想到哪里去了?想太多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放心,我害怕。我把自己给了你,我就放心了。”
“我保证,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说了,好好睡吧。”
“不成,我好害怕,你抱着我睡。”
“抱着你?”
“嗯。”
“好吧。不过,这样就不害怕了?”
“不害怕了,有你在。”
“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
“不伤心了?”
“还有一点点,都是你害的。”
“你伤心,我也心疼的。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知道你的好。”
“知道就好,不过,刚才你说把身体给我。你不是在外边呆了一段时间吗?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世界了?现在身体哪有那么重要,都不值钱了呢。”
“没有吧,我遇到的大部分人都还是很在乎这个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可是,你没有去比较大的城市,那里好多人都不在乎这个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性伴侣,单纯的为性,其它什么都可以不是。”
“这么超前了?”
“是哟,谁像你还傻傻的守着这点不放。”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很重要,反正我只有为了爱的人—你,才会献身。其它的我可不管,即使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变成禽兽了,我依然为你坚持这一点。”
“禽兽?真会想象。”
“嗯,是有点夸张了。冷,有点,抱紧我。”
“恩,好,对了,幸好爸妈都比较开明,不然,非让你回去不可。”
“是呀,他们俩可好,我都没遇到过这样好的叔叔阿姨。你做他们的儿子真是幸福呢。”
“嗯,懂,理解他们。我也会好好爱他们的。”
“不对,是我们。”
“嗯。可是,你抱着我,都没想要……”
“什么?哦,知道了。说实话,想。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在家的缘故。”
“嗯,我也是觉得这样不好呢?等去了南方就好了呢。”
“嗯,睡吧。明天早起去村外散步去。”
“老大,我又来了。”紫轩在电话里头说。
“嗯,我正想着给你们打电话呢?你挂了,我打过去。”
“都一样的,不挂了。”
“那好,你在做什么呢?”
“写作业,还有考试试题。累的要死。”
“学习花费脑力,当然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分心,想这想那,还能想到给我打电话。”
“放松嘛,也不能一直学一直学,都要学傻了。”
“那考试考得怎么样?”
“别提了,还是一样糟,头痛的要死。你什么时候来,今天已经星期三了吧应该。”
“是,忙的都忘记星期几了?”
“那当然了。尘雪,这两天也朝我发飙呢。整天对着我叽叽喳喳的,一会儿说不要给你打电话,你很忙的;一会儿又说,老大什么时候来,你问了没有?一下课,就冲着我嚷呢。”
“不可能吧,尘雪,不是很温柔,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哇,老大,你这么夸她,明天我告诉她去,她铁定高兴的不得了。”
“不用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哪里,在你面前是这样,在我面前可不会这样子,我们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才不在乎这些的。平常都很疯的。”
“也是,女孩子之间就不用那么矜持了。”
“可我们在你面前也不矜持的,很亲切的你。”
“这样看我,着实我要比你们老很多了。”
“不是,是因为你对我们好,是我们的老大嘛!”
“那还是一个意思。”
“不一样。说点别的吧,你星期天一定要赶回来,一定要……没你不行现在。”
“我有那么重要,缺了我,你们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可是,这样的开心和那样的开心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嗯?不能告诉你。也许你自己能猜到,但是,就是不能说出来。”
“我猜不到,真猜不到。你不能告诉我的事,那只有是女孩子特有的心事了。对不对?”
“瞎猜,不对,哪有什么心事?还是保密算了,免得生出祸端。”
“祸端?”
“是哟,说出来可能会有坏的结果,会造孽的。”
“说着说着,又要变成佛语了,不相信那些。”
“不是,反正就是不好了,放在心里会安稳些;虽然,有时候会难受一点,因为它。”
“看,你又不告诉我,又说自己会难受,我不替你担心?”
“这又不是病,所以,没事。放心好啦。好了,准时来,我要睡了。”
我放下手机,看看表,才不过九点,突然就想起薛然来,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薛然。”
“谁?”
“我?”
“你是谁?”
“我都不记得了,难道过了几千年了已经。冯琦。”
“你,冯琦,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没时间。”
“没时间?”
“是。”
“我,我想给你打,所以就打了。你又理我了?”
“不理,我理,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刚才,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也不要再喜欢我了,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那你也得搭理我不是,再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理我了突然?”
“你这么不细心,也难怪我前些天觉得那么怪,就是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是想喜欢你,想珍惜你的诚挚的爱,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而上次你又那么不细心,冷落了我。后来,又让我那么难受,我恨死你了。”
“可是,我……”
“不用再说了,我要挂了,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见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