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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点钟,采访开始。夕夏换上了素雅的白色礼服裙,在店堂后的一个房间里单独接受采访。而伊藤她们则被带到另一个稍大一点的房间,进行拍摄。

伊藤按照夕夏之前提出的要求穿上了大振袖,神叶则是华丽的十二单,田间穿着短款的白色礼服裙,仍不失活泼。三人在摄影师的指示下摆出了各种姿势,拍摄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

中午采访结束,四人换下了服装,由化妆师卸了妆。夕夏笑道:“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餐厅内,用餐完毕,夕夏拿过自己的包,从中取出三个信封,分别推到了三个人的面前,看厚度里面的内容应该不少:“这是今天的报酬。”

“部长你……”伊藤忙推回去却又被夕夏推了回来,“我们只是来帮忙而已啊……”

夕夏微笑:“一码归一码,如果只是我个人的事情,那么自然报酬是可以省下的,但这次是整个‘水色’的事。公事和私事不能混淆,这是‘水色’给的报酬,而非我个人——虽然怎么样都是从我这里支出的。”

“收下吧。”神叶收起自己那份,同时微笑着对其他两人道,“不然她是不会罢休的。”

伊藤和田间无奈,只得收下。

下一周杂志出版,杂志社特意给四人寄来了样刊,杂志上的四人笑得温婉。

转眼到了九月,新学期的开始。本以为夕夏会回到冰帝的迹部在看到依旧是缺了那个人的教室时,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而青学那边,联合田径比赛如期而至,夕夏在众人的怂恿下报了100米短跑、1500米长跑、4×400接力赛。她本人倒不觉得怎样,手冢却是黑了脸,夕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只淡淡劝说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

等到比赛那天,绿川及冰帝一众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现场。

夕夏正在进行热身,一抬头,不期然地看到了观众席上正盯着她的绿川。见她抬头,绿川连忙挥手,一脸兴奋,免不了又被迹部揶揄了两句,却意外地没有生气:“夕夏——”

夕夏直起身,微笑,也朝他们挥了挥手:“绿川、景吾,欢迎来到青学!”

迹部拂了拂额前的发,笑道:“可不能输了啊,嗯?不然的话就别回冰帝了!”

“自然是不会输的,”夕夏挑眉,笑,“我可是还盯着你的会长宝座呢!”

“我等着你回来从我手上拿走。”

手冢走上前,提醒道:“比赛快开始了。”

夕夏颔首:“嗯,该去起点准备了。”

绿川笑眯眯地挥手:“加油啊!”

夕夏没有回头,只是举起了右手,背对着他们,挥了挥。

发令枪响,一众选手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夕夏,遥遥领先,果然是第一名。

绿川想起夕夏很久以前对她说的“这都是逃命和追杀练出来的速度啊……”那时她的脸上是带着笑的,无奈而自豪。

她想她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心情,这种终日提防着别人,被别人提防着的心情。

但是,她至少可以让夕夏在面对她时不用绷紧神经,抱着这种心情,她一直这样地站在夕夏身边。

“绿川?”迹部看着才回过神的她,皱了皱眉,“怎么了?真是……不华丽。不去向夕夏祝贺吗?本大爷可是记得你是她的最忠实和最狂热的粉丝啊……”

绿川摇了摇头,淡淡笑了:“没事,一起过去吧!”

远处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地包围着的夕夏抬头望向那两人,不由得微笑。

什么时候起,他们也能这样平和地相处了啊……

联合田径比赛之后,是例行的学生会选举,毫无意外的,人员并无太大调整。在夕夏的管理下学生会的工作效率的提高和青学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对她的连任有异议。

而随后冰帝的学生会选举,也是如此。

25日,绿川的生日宴会在一片祝福中举行了。夕夏穿了华丽的振袖,带领着女网部的众人应邀参加,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而后,一到十月,天上家也忙着为夕夏的生日宴会做准备。这场宴会,是这15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夕夏知道,有很多事,将这一天开始改变,然后不可逆转,再也无法回头。

因着这一天也是手冢的生日,众人便在下午在天上家的天台上为他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庆祝会。华丽的装饰着一圈白色蔷薇的生日蛋糕出自佐藤之手,有效避免了食物中毒的危险。夕夏送出礼物,是一副MIZUNI的网球拍。

“谢谢。”手冢微微勾起唇角。

夕夏微笑:“不必。”

永远是礼貌中蕴含着淡淡的疏离。

天上家宽敞的客厅早已装饰成了一个宴会厅,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宴会开始,穿着正装的天上夫妇出现在了楼梯上,缓缓步下。紫色的晚礼服,华贵而高雅。

“欢迎来到天上家,出席小女的生日宴会,希望大家能度过愉快的一晚!”天上弥彦笑道,和天上美幸一样,眉头有了一丝释然与轻松。

受了夕夏的嘱托,绿川代行主人之职,带着网球部众人玩得十分愉快,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夕夏……

她端着酒杯,走到了被华服小姐们包围的迹部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一边用眼神向他示意。

迹部会意,跟她一起走出了人群:“怎么了?”

她蹙起眉:“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天上家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啊……”

迹部敛了笑:“本大爷也这样觉得。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之前,先静静等待吧。”

宴会过半,夕夏终于出现在了会场。与其他人不同,她身着一件紫色振袖,长长的蓝发整齐地盘成髻,显得极为突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夕夏身上时,一直未曾出声的美幸开口了:“今日邀请各位前来,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向大家宣布,希望大家能作个见证。”

众人屏息以待,天上家三人的脸上隐隐有着笑意,那是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弥彦接过麦克风,郑重地说道:“今日在此,我天上弥彦与天上美幸协议离婚,并放弃天上家包括产业在内的一切,交与我的女儿,天上夕夏。在她成年之前,由天上美幸代为管理。”

在一片哗然中,他们接过了佐藤地上的锤子,砸碎了那两枚结婚戒指。

夕夏在一片议论声中踏上台阶,接过了那枚象征家主的戒指,套在了左手的拇指上,眉眼淡然,鞠躬:“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弥彦的身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两个人,他一脸幸福看向她们,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愿意与之相伴一生的女性,我的爱人,四方寺早纪,还有我们的女儿,四方寺雪。我们将在明天前往美国,而后在那里度过一生。”

看着那个明显比夕夏要大上一些的少女,众人投到天上家母女身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夕夏心下冷笑:这种东西,他们谁都不需要。天上家的女人,不需要依赖爱情这种东西。她们所能相信与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微笑,鞠躬:“那么,请各位继续尽情享受这一晚吧。”说罢不顾众人质疑与同情并存的目光,挽着自家母亲的手,走下台,朝着迹部与绿川走去。

“天上夫人……”迹部迟疑着上前。

美幸微笑:“不必太过在意。”

绿川望着母女二人,不知该安慰还是该恭喜。

“从来就没有任何感情,早就已经厌倦了在别人眼前强装恩爱了。这回反倒是轻松发了。”美幸继续说着。

夕夏接道:“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我期待这天很久了,任何一方面。”

绿川却想到了其他事情,不禁有些黯然。

总有一天,她也必须遵从母亲的意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却并不相爱的男人……

这是他们不可逃避的责任,收获的是利益,代价却是一生幸福。

脸颊上一片冰凉,绿川受惊地抬头,却是夕夏把香槟酒杯贴到了她的脸上:“终于回魂了?”

“我……”

夕夏轻啜一口酒:“那种事情,到时候自有办法,何必想那么多。”

迹部应道:“以你的脑容量,想那么多不怕死机?嗯?”

绿川不禁笑了出来:“你们两个……谢谢了,虽然大水仙你安慰人的方式烂到了极点。”

“喂喂……”

看着又开始斗嘴的二人,夕夏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喂,还没睡吗?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一直没睡,等着你的例行电话呢!今天的宴会感觉如何?”

“很愉快,非常愉快。”

“那就好。今天奶奶和嘉树来看过我了,带了礼物和蛋糕,真想让你也过来一起啊……”

“那就好。身体怎么样?”

“很好,不用担心,医生很用心,我自己也会注意。你也要小心,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安眠。”

“嗯?”

“生日快乐。”

“你也是,我亲爱的妹妹……”

挂断电话的二人同时望向了窗外,看着不同的风景,却同样无眠。

我多想和你一起,穿着同样的衣服,做着同样的打扮,站在所有人面前,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姐姐,我们是双生花。

我多想和你一起,在所有人面前,大声宣布:这是我亲爱的妹妹。

十二月,迹部家和藤原家对外宣布两家的继承人即将于圣诞节订婚。夕夏听到这个消息,仅是笑了笑,仿佛早有预料。

一个月前,千慧夫人征询性地对绿川道:“迹部家希望我们两家能够联姻。”

那是绿川正侍弄着庭院里的花,听到这话,手顿了顿。随即低头,微笑:“我没有意见。”

迹部家只有一个孩子,藤原家亦然。不用想都知道联姻的对象会是哪两个。

迟早都要走到这一步的。既然如此,比起以后嫁给一个不了解的男人,和那个虽然总是一见面吵吵闹闹,但好歹一起长大,互相了解的人在一起,绝对是个更好的选择。何况,他们喜欢着同一个人。

那么,就用两个家族的力量,来守护那个人吧。

另一边,迹部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那么至少要让它对自己有利,能够用它来保护那个人。而绿川,是最好的人选。

“哟,大水仙,真不好意思,你要对着我这张脸过一辈子了。”

“啊?本大爷还怕你不成?”

“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相处吧,为了夕夏。”

“用不着你说,本大爷也知道。”

订婚仪式将近,两家都忙着准备各项事宜,而夕夏也没有闲着,两头跑地帮忙。

转眼到了圣诞节,迹部家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化妆室内,只有夕夏和绿川两人。

细心地抹上粉底液,涂上眼影,精心勾勒出眼线,涂上唇彩。夕夏近乎虔诚地为绿川化着妆。

镜子里的人经过精心打扮更显精致,绿川勾起唇角,微笑:“谢谢你,夕夏。”

夕夏笑:“今晚,只有你,是最耀眼的。”

迹部早已等待在外面,看到两人出来,迎了上去。夕夏将绿川的手放在迹部手中:“绿川就交给你了,景吾。”

“啊,那是当然,这家伙可是本大爷的未婚妻!”

身着白色正装的两人执手,走向了会场。虽然时常斗嘴,但事实上,他们彼此并不讨厌对方,甚至,还有些好感。

口嫌体正直的迹部景吾,聪敏率直的藤原绿川,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适合对方的伴侣。

正因如此,夕夏才会安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礼服是按大少爷的口味选的有着层层繁复花边的露肩晚礼服,绿川一头黑色直发绾成了松松的发髻,有几缕烫卷了,垂在一侧。夕夏精心画上的淡妆显然很适合她,搭配起来,显得极为惊艳,盖过了特意素颜出席的夕夏。

不少名媛淑女朝她投出了嫉妒的目光,夕夏不动神色地侧身,挡住了那些带着尖刺的视线。

“祝贺你们啊,迹部君,藤原!”伊藤微笑着祝贺。

绿川颔首:“谢谢。”

田间转头对夕夏笑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部长和手冢君呢?”

手冢推了推眼镜以掩饰心里的不安,夕夏、迹部以及绿川却但笑不语。

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达成。

夕夏举杯:“祝贺,景吾,绿川。”

绿川同样取了一杯酒,轻轻碰上夕夏的:“谢谢,夕夏。”

“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佐藤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夕夏身旁,鞠躬道。

夕夏放下酒杯,结果他手中的东西,颔首:“辛苦了。”转身,将那捧东西塞进了绿川怀里,“给你们的礼物。”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束水晶玫瑰。各色的水晶被精心雕琢成色彩艳丽的花、叶、茎,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用看的都知道价格绝对不菲。

青学众人不禁沉默,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他们和她的差距,不只一点点。这一束花的价值,或许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在她的眼中,却是可以毫不犹豫拿去送人的东西。

绿川显得很开心:“非常漂亮,谢谢!还有佐藤,辛苦了。”

佐藤鞠躬:“我的份内事而已。”

铺天盖地的黑,只有飞舞着的淡红色的樱花是唯一的亮色,安静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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