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事业数学讲座
杰夫和安岱在亚利桑那州曾经做过慈善家,虽然是八年前的善事,但如果要为骗子立传,却是不可不记的一件事情。
他们在基拉流域的山岭里找到银矿苗,卖了二万五千元。一袋袋钱币响叮当,真感到自己像在开“通宵营业的银行”。正如所有的骗子在聚敛了相当的钱财后必然想到搞慈善一样,把钱存进风光旖旎、未被污染的小镇——百花村希望储蓄银行以后,一直在以种种小伎俩欺骗大众的杰夫和安岱都觉得有必要慈善慈善了。
百花村小山上有一幢红砖大房,是一个矿主造的。他造好房屋后才发现只剩下两元八十分来装修内部,悲哀忧郁,买酒喝光,坠楼而死。杰夫和安岱不约而同地想到以此房为基地,开办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机构。百花村的知名人士尽皆赞同,全镇所有的人也是有力出力,慈善事业风风火火地开展起来,订教材、聘教授、买教具,大门上刻下了“世界大学”之名,还镂出杰夫和安岱的名字:赞助人兼业主——彼得斯及塔克。响应免费教育的学生一下子来了二三百位,这些来自五个州和准州地区的年轻人,使百花村一下子热闹如哈佛一般。打靶游乐场、当铺、酒店纷纷开张,小镇格外兴旺,校歌响彻市镇上空。
杰夫和安岱别提有多风光了,几乎每天的《百花村公报》里都要出现他们的身影,他们的相片有一次还排在总统和大教育家之间!安岱的特长——演讲技能得到极大发挥,他每周都要在世界大学作两次两小时以上的精彩报告。
十一月底,杰夫才发现银行存款只剩八百二十一元六十二分了,一想到那些盗马贼的崽子害得他花了如此之多的钱,便破口大骂:慈善事业,去他妈的!还是安岱使用他的另一强项——创意策划来安慰了杰夫,使他相信慈善事业如果经营得法,那便当数所有招摇撞骗中的上上之选。
杰夫在阅读教职员工薪金册时看见数学讲座的詹姆斯教授竟然周薪百元,情不自禁大叫起来。他问安岱怎么招进来年薪五千的数学教授,安岱解释说他发现聘请教授时漏掉了数学讲座,我从旧金山请来的。让他立马走人!安岱却劝他少安毋躁,他正在研究慈善家那么有钱的因与果。在安岱的策划下,世界大学仍然红得发紫,杰夫二人的名望当然也炙手可热。当然,只有杰夫才知道它即将破产。
可是,杰夫发现百花村继续因学子多多而生机勃勃,尤其是一位陌生人在红砖楼上开办法罗赌场以后。杰夫在巡视中更加心理不平衡——那些呆笨的纨绔子弟来占我们免费教育的便宜,可是他们包里的钱一卷一卷的,比我还多!圣诞节放假使百花村安静下来,杰夫才真的明白了慈善家肥得流油的“因与果”。他回旅馆时见安岱房里还有灯光便推门进去,只见安岱和那个法罗庄家正在分钱。那钞票堆了几尺高!结果,他们合伙的慈善事业大赚其钱,这一学期竟然分得三万一千多——看来,慈善事业当生意做,是一门高级艺术啊!离开之前,杰夫提出要见见那位人人称道的数学教授。这还不容易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年薪五千的数学教授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赌场的庄家。
精确的婚姻学
杰夫对女人有一套独特的看法。他认为她们堪称诚实,但理由却是因为自有男人替她们营私舞弊。女人的办事能力本来一点不差,但要命的是她们太容易感情冲动。杰夫说他和安岱在凯罗搞婚姻介绍所时,教训太深刻了。当时,他们有六千元本钱,想在两个月内翻一番。征婚广告草拟好后,杰夫认为应当有一个女人来充当广告中那位希望再婚的寡妇。安岱与他争论一番后,同意他去请他已去世的老朋友的寡妻特罗特太太来做合伙人,以便必要时应付警署或邮局的盘查。杰夫坐了六十英里火车,到小镇找到了朋友之妻,说服她入伙。她虽然不具备广告上所说的“妩媚”、“有产业”,但其他方面也还算过得去。讲好了,她的工作只是在凯罗一家旅馆里挂个名,最多不过是应付少数几个硬要找上门来的嬉皮涎脸者,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们,周薪二十五元。
征婚广告只在全国登一次报,如果多登,杰夫和安岱就连拆阅来信的时间都不够了。给应征者回信时,他们要求附寄两元,作为第二次转信的手续费。就这样简单一个把戏,杰夫和安岱也忙个不停,钱财是滚滚而来。二人以特罗特太太的名义在银行存了两千元钱,若有谁怀疑婚介所的可靠性,这个存折很有说服力。当然,就特罗特太太的为人,二人也相信她不会私吞。果真还有人来调查,二人很幽默大方地对付了侦探,来人也确认没有什么破绽。
快三个月时,二人已赢利五千多元,认为可以收手转战他方了。再则,特罗特太太已经有厌倦情绪,上门找她的人也确实多了些。杰夫去付了她最后一周的薪水,关键是要收回她手中那两千元存折。这时,她伤伤心心地哭起来,猜了许多理由都不是,最后她只好向丈夫
的老朋友坦陈真相: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叫威廉.威尔金森,没有他简直活不下去了。他也爱你吗?爱我。只是他要我把那两千块钱给他,才肯结婚。说着又痛哭。作为她丈夫的老朋友,杰夫心想就成全人家吧,可是有合伙人哪,这还要安岱同意才行。他赶紧征询安岱,安岱一向硬心肠、疑虑重、心机多,虽然埋怨不止,但又说早就知道杰夫心太软,又慷慨,这次就迁就你,让她将那两千元取出来给那个威廉.威尔金森,过她的好日子去吧。杰夫替老朋友感激安岱,握住安岱的手不放,足足有五分钟。
杰夫去向特罗特太太报告好消息,她这一次快活得哭了起来,跟伤心时一样。两天后,杰夫和安岱上路前,杰夫问安岱愿不愿意见一见特罗特太太,她很想见你,向你道谢。安岱借口要赶火车,说免了吧。他们收拾钱财时,安岱从另一个包里掏出两千元。杰夫问哪来的,他说特罗特太太给我的呀。
为了这些钱,我这一个多月每周有三个晚上要泡在她那儿。杰夫大叫,我的上帝,你就是那个威廉.威尔金森啊?安岱皮笑肉不笑地说,为了财产安全,我不这样也不行呀!
仲夏化装舞会
杰夫和安岱,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从事的是“机智行业”,脑子一天到晚不停地转动。当然,他们也是人,也有累的时候。这年夏天,杰夫想找个小山村,远离非法侵占、狡诈欺骗等等,过一个清清白白的夏天。安岱同意他这种“休息疗法”,一起搭“乌龟快车”来到田纳西和北卡罗来纳交界的山村——乌鸦丘。二人住进了“土拨鼠家庭旅馆”。谁知老板竟是杰夫的老熟人,外号叫“烟熏火燎”,当年他是西南部首屈一指的推销员,主要业务是“室外无痛牙医”和“肝痛电按摩器”。旧雨新知,意外相逢,分外高兴,尤其是老板还指望二人帮他摆脱困境。他说他上了年纪,不再适合街头工作,便租用这些房子为消夏的客人服务。客栈没名气,招徕顾客谈何容易?偏巧此时收到两位名人——马尔伯勒公爵和北极
探险家皮尔里上尉要到本店度假的信函。“烟熏火燎”借着这上天的相助,发出广告传单,住客猛然增加,而且大多数是女教师、高中生等名人崇拜者。可是,按照信中约定的时间去车站接两位名人时,才发现是因为人老眼花看错了,所谓名人,皮尔里其实叫皮维,不过是卖苏打水的店员;马尔伯勒其实叫穆尔伯勒,是杂货铺的会计。而这里的名媛淑女们还在等待名人的到来以观风采呢!老板怕她们发现受了骗就退房走人。安岱的表演欲抬头了,他对老板说,没关系,我们不是来了吗?“烟熏火燎”喜出望外,立即向那些可爱的女士们介绍了“英国贵族马尔伯勒公爵阁下”和“北极发明家皮尔里上尉”。
女士们的裙子似乎都颤抖起来,两位“名人”立即被崇拜和敬仰所包围。一位女士问杰夫最后一次探险的结果,其实这时候他还没有和安岱分好工,谁扮演谁,他只好模棱两可地哼哈搪塞。可是接下去听安岱的话才明白,杰夫他根本没有角色,安岱已经让自己身兼两个角色,他那喷薄而出、令人应接不暇的词汇,使他成为全体英国贵族和所有北极探险家的代言人。女教师对探险北极的热情丝毫不减,继续发问,安岱展开了流水账,什么时候起航,飞船升高甩掉多少个压仓的沙袋,什么时候在浮冰上吃了多少个热狗,终于在谈到有三头壮硕的北极熊跳进船仓时露了馅儿。
果然,女士们纷纷退房走了。老板“烟熏火燎”很不高兴,但杰夫二人表示自付房费,他的态度又有好转。杰夫和安岱就这样宁静而清白地度过了夏天。离开土拨鼠旅馆时,他们还多了一千一百美元。那是他们从“烟熏火燎”手中赢来的——再宁静的暑假,也可以玩玩纸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