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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是妈妈!” (2)

“是妈妈——那是妈妈!”他大声叫着,奔跑着穿过草地。

柯林也开始向她走去,玛丽跟着他。他们都感觉心跳加快了。

“是妈妈!”他们在半道上会合的时候,迪肯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想见她,所以就告诉她门藏在哪儿。”

柯林伸出手,带着一种高贵的羞涩,脸有点红,但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的脸。

“我在生病时就想见你。”他说,“想见你和迪肯还有秘密花园。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见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

看见他仰起的小脸,她自己的脸也突然发生变化。她的脸红起来,嘴角颤抖着,一层薄雾蒙上她的眼睛。

“哦!乖孩子!”她的声音颤抖着,“噢!乖孩子!”她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说。她没有说“柯林少爷”,而是突然说出“乖孩子”。如果她在迪肯的脸上看到某种打动她的东西,她也会这么说的。柯林喜欢她这么说。

“你看到我的身体这么好,是不是很吃惊?”他问。

她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微笑驱散了眼睛里的雾。

“哎呀,是呀!”她说,“不过你跟你妈妈太像了,这让我心跳加快。”

“你觉得,”柯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能让爸爸喜欢上我吗?”

“哎呀,当然了,乖孩子。”她回答说,飞快地、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定会回家——他一定要回家。”

“苏珊?索沃贝,”本·威斯特夫走近她,说,“看看这孩子的腿,看见没?两个月前它们就像穿着袜子的鼓槌一样——我听别人说它们又是罗圈腿又是内八字。现在看看它们!”

苏珊·索沃贝开心地笑了。

“它们很快就能长成结实的小伙子的腿。”她说,“让他接着玩,接着在花园里干活,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多喝又香又甜的牛奶。约克郡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一双腿来,感谢上帝。”

她把双手放在玛丽小姐的肩上,用母亲慈爱的眼光端详她的小脸。

“哦,还有你!”她说,“你差不多长得跟我家丽莎贝丝·艾伦一样好。我敢说你也长得像你妈妈。我家玛莎告诉过我,迈德洛克太太听说你妈妈很漂亮。等你长大了,一定漂亮得像枝红玫瑰,我的小姑娘,上帝保佑你。”她没有提起玛莎休息日回家时描述的那个又丑又土的孩子。玛莎说她根本不相信迈德洛克太太听来的消息,“根本不可能,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能生出这么丑的娃娃呢。”她固执地加上一句。

玛丽没时间注意自己脸上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看起来“不一样”了,头发多了许多,而且长得很快。

她想起了以前看到太太时的高兴劲儿,很乐意听说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像她。

他们带着苏珊·索沃贝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告诉她整个故事,指给她看每一棵活过来的大树和灌木。柯林走在她旁边,玛丽在她的另一边。他们两个不停地抬头看看她让人感觉舒服的玫瑰色脸庞,暗自好奇她怎能带给他们如此愉快的感觉——那是一种温暖的、被支持的感觉。她能理解他们,就像迪肯理解他的“动物朋友们”一样。她朝花朵弯下腰,对它们说话,仿佛它们是自己的孩子似的。煤烟跟着她,偶尔朝她呱呱叫两声,飞到她的肩膀上,好像那是迪肯的肩膀。当他们给她讲知更鸟的故事和小知更鸟第一次飞翔的故事时,她小声笑了一下,笑声里饱含着芳醇的母爱。

“我猜教它们学飞,就跟教小孩子走路一样。不过要是我的孩子只有翅膀没有腿,我会很担心的。”她说。

她看上去是那么棒的一个女人,是一位善良的农家妇女。最后,他们把魔法的事情也告诉她。

“你相信魔法吗?”柯林解释一番印度苦行僧之后,问她,“我真希望你相信。”

“我相信,孩子。”她回答,“我从不知道它的名字,可名字有什么关系呢?我敢保证它在法国叫另一个名字,在德国又是一个。同样的东西让种子长大,让太阳照耀,让你长成棒小伙儿。这是一样好东西。它跟我们这些傻瓜不一样,我们以为叫不同的名字有什么大不了。那个伟大美好的东西从不停止,上帝保佑。它不停地创造出上亿个世界来——就像我们这种世界。你一定要相信那个伟大美好的东西,你要永远记住它充满全世界——你想怎么叫它都行。我走进花园时,你正在歌唱它。”

“我感觉到无比欢欣。”柯林睁着奇怪的美丽大眼睛看着她,说,“突然间,我感觉自己是那么不一样——我的胳膊和腿多么有力,你知道——我能挖地、能站立——我跳起来,想大声喊,谁愿意听都可以。”

“当你们唱《荣耀颂》时,魔法在听。它愿意听你们唱的任何歌,关键是欢乐。噢!孩子,孩子——欢乐制造者的名字不重要。”她又飞快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今天早晨她又准备了一篮子跟平常一样的盛宴。大家都感到饿的时候,迪肯把它从藏着的地方取了出来。她跟他们一起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大声欢笑,为他们的好胃口而高兴。她十分有趣,说起各种奇怪的事情,让他们笑个不停。她用浓浓的约克腔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新词儿。当她得知柯林想装一个生病的可怜虫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她笑得忍也忍不住。

“你知道,我们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要笑。”柯林解释说,“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在生病。我们使劲把笑声憋回去,可它还是会喷出来,这样听起来更糟糕。”

“我脑子里经常在想一件事情。”玛丽说,“我一想到它就再也忍不住笑。我一直在想,要是柯林的脸长成圆圆的月亮怎么办。现在他的脸还不像,可他每天都长胖一点儿——想想,万一有天早晨他的脸变成了月亮——我们可怎么办!”

“上帝保佑我们大家,我看得出来,你们有很多戏要演。”苏珊?索沃贝说,“但你们也不用玩太长时间。克瑞文先生会回家的。”

“你觉得他会回来?”柯林问,“为什么?”

苏珊·索沃贝轻轻地笑了。

“我猜,要是在你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他之前他就知道了,这会让你的心都碎掉。”她说,“你整夜躺在床上,计划这事儿。”

“让别人告诉他,我可受不了。”柯林说,“我每天都想出不同告诉他的方法。现在我想,可以直接跑进他的房间。”

“那样会让他大吃一惊。”苏珊?索沃贝说,“我想看看他当时的表情,孩子。真想看看!他一定会回来——一定。”

他们谈论的话题之一,就是他们要去拜访她家。他们都计划好了。他们坐马车穿过荒原,在欧石楠丛中野餐。他们要去看看全部十二个孩子,看看迪肯的园子,不累不归。

最后,苏珊·索沃贝站起身来,要去房子里找迈德洛克太太。柯林也该被推回去了。但在上轮椅之前,他紧紧地挨着苏珊站着,眼睛黏在她身上,带着一种着迷的、爱恋的眼神盯着她。他突然抓住她的蓝色罩衣,紧紧地握着。

“你就是我——是我想要的。”他说,“我希望你是我的妈妈——也是迪肯的!”

苏珊·索沃贝立刻弯下腰,用温暖的臂膀把他搂进自己的胸膛——就像他是迪肯的弟弟一样。泪水一下子蒙上她的眼睛。

“噢!乖孩子!”她说,“你自己的妈妈就在这花园里,我确信。她离不开这花园。你爸爸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他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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