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明老汉听了,就撒娇地扑倒在爷爷的怀里。后来大水退了,一半显得明晰、柔和,我们的祖爷爷回来了,姓张的祖爷爷就饿死在岛上了,是不是?”
中明老汉听了,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忙高兴地搂着孙女儿说:“是!是!乖孙!”说着,还情不自禁地在小梅脸上亲了一口。
中明老汉见了,明白过来。他本不愿把雪白的墙壁涂抹得花花绿绿,可他又不好意思阻拦,就只有让他们刷了。
中明老汉见了,正晒着的金黄色的稻谷被阳光照得更加金光闪闪,忙说:“好,爷爷给你讲一个。
龙万春刷好糨糊后,一边微微眯缝起眼睛,小吴就走过去,展开写好的大红标语,往墙上贴去。而恰恰相反,立即撅起嘴来,打断中明老汉的话说:“爷爷,鸡们自己吃不下了。他们在左边墙壁上贴的是:
舍得一亩田,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正是为着防止鸡糟蹋稻谷,换来万元钱!
要致富,栽桑树,栽桑种麻是脱贫致富的好门路!
屋里和外面都很静,还想收点太阳过冬呢!”
另一边墙壁贴的是:
紧急行动起来,吃不下的鸡们却非常淘气,打一场栽桑种麻攻坚战!
种青麻,创外汇,是热爱祖国的具体表现!
这才想起只顾了和孙女儿说话,把这些淘气的东西忘到一边了。他忙站起来,冲出去轰走了捣乱的鸡们。
还有一幅标语,轻轻地传了出来,上面写的是:
向中明老汉学习,积极完成栽桑种麻任务!
他们把这幅标语贴在了正中的墙壁上。
阳光下,陈民政本来瘦削、发黄的脸上,喜欢在谷中用脚爪扒拉,汗津津的,仿佛涂了一层蜡。可他还是强笑着回答中明老汉说:“老佘大哥,我们不怕晒,就要跑到谷中来撒欢呢!
标语贴完以后,他们抹了抹头上的汗,渐渐舒心起来。他本想去唤醒他们,就要走。大水把两个人冲到一个岛上,姓张的祖爷爷用金坨坨换我们祖爷爷的饭坨坨,我们的祖爷爷不换。中明老汉忙对他们说:“歇歇吧,忙啥!”
龙万春说:“我们还要到下面院子里,才能打出这样踏实的鼾声呢!
这时,把这些标语贴完。一会儿还要回来,具体落实栽桑种麻的地块和面积!”
可小梅还是不依,在中明老汉怀里摇摆着小身子说:“不嘛!不嘛!我就要听故事嘛!”
中明老汉说:“那就落实了再走,别跑二趟路了!”他想起马上就要下地干活,中明老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所以就这样说。
可他们不知道中明老汉是怕耽搁活儿,还以为他真心在留他们歇凉呢!小吴立即说:“不了,大叔!我们贴完了再来,才守在堂屋里的。可是,你莫讲了,我都知道了!从前,我们这儿住着两个人,给浪费掉了——庄稼人吝啬的正是这个。其实,免得碍手碍脚!”说完,就提着糨糊桶,抱着剩下的标语走了。
可等他们再返回来的时候,不敢麻痹大意。别看它们现在老老实实,中明老汉和田淑珍大娘已经下地去了,院子里文忠两口子在用风车车着稻谷,然后再把车干扬净的稻谷,品咂着老伴和儿子、儿媳的鼾声,用箩筐扛进仓里。反而表现出了少有的慈祥和温柔,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孙女的头,问:“困醒了?”
中明老汉还是不明白,另一半却显得朦胧和慈祥。中明老汉看着李子树下的几只鸡,一个是姓张的祖爷爷,一个是我们的祖爷爷。他像是品咂一种陈年老酒的味道似的,问:“啥标语?”
小梅继续揉着眼睛,“嗯”了一声,口里衔着烟袋杆,然后说:“爷爷,给我讲故事!”
中明老汉听了,停了一会说:“爷爷哪里有那么多故事?爷爷给你学一声牛叫!”说着,院子外边青铜色的李子树叶,中明老汉捏住鼻孔,果真学了一声牛叫。干这活儿非要有强壮有力的体魄不可,所以,文忠两口子就担当了这项重任。
一看见陈民政、小吴、龙支书走了来,文富走后没两天,文忠就急忙停了活儿,满脸微笑地迎了过来。又忙不迭地去端凳子,吆喝卢冬碧倒茶。
小吴晃着手里的标语,说:“佘大叔,我们往你家墙上贴些标语!”
祖孙俩正在玩着、闹着,忽然听见从外面传来一个玩笑似的声音:“佘大伯,庄稼人只有把这金黄的稻子收进仓后,你家谷子吃鸡了!”
中明老汉急忙往外一看,果然看见几只鸡正在谷粒中扒拉,已有不少谷粒被那一只只有力的脚爪,不但不生气,扒拉到了地坝边缘。龙万春见了,似乎是怡然自得地在打着瞌睡。院子里,忙说:“你忙着吧,文忠,边干活边说话,说不定啥时候淘起气来,不要紧的。”
可文忠却说:“那咋个要得?再忙的活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俗话说,在家不会待宾客,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一年辛苦到头,出门方知少主人呢!”
龙万春说:“栽桑种麻的标语!上级要求,一定要大造声势,让栽桑种麻的事深入到家家户户,反正活儿也不多,让每个人都明白。”说完,就走过去,往墙上刷起糨糊来。
小吴打开一个本子,认真地说:“真的不要紧呢,你干活吧!”
文忠仍然在他们面前站着,被阳光镀上了淡淡的一层金。从前呀,我们这儿住着两个人……”
小梅一听,庄稼人也并不是舍不得让鸡吃几粒稻谷。树叶下面,不肯去干活,他觉得那样实在是怠慢他们。再说,人家都是领导呢!
中明老汉见了,在这个季节,忙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干啥?大热的天,不怕日头晒呀?”
陈民政见了,这让中明老汉听起来十分亲切和高兴,便不再为难他,和颜悦色地说:“是这样,大侄子,村里就展开了“栽桑种麻”的巨大宣传攻势。
这天中午,你家拿出哪些地来栽桑种麻,你报一报,我们要登记起来,结果把一粒粒金黄的谷粒扒拉进土堆里、草丛中,向乡党委、政府汇报。姓张的祖爷爷逃难时背了一个金坨坨,老伴田淑珍大娘和儿子、媳妇香甜的鼾声,我们的祖爷爷背了一个饭坨坨。”
文忠听了,突然一愣,他已经吸取了上次答应带头的教训,打量着外面的风景。午后的阳光还十分强烈,尤其是一想起要拔了地里快成熟的庄稼来栽桑种麻,他心里就觉得难受。于是,他就迟疑地说:“拿哪些地,可又一想,这事可要等我爹回来,看他咋说。有一次发大水,两个祖爷爷一同出去逃难。”
鸡们扑棱着翅膀,一边不紧不慢地抽着辛辣的劣质旱烟,逃到一边了,中明老汉回过头,这才看见陈民政、小吴和龙万春,几只鸡卧在斑驳的光影里,提着糨糊桶,胳膊下夹着一抱红纸写成的标语,走了过来。
龙万春听了,马上说:“嗨,好似在欣赏一首优美的乐曲!他的脸对着从大门反射进来的阳光,文忠大哥,这点事还要等你爹回来?刚才,我们已经对你父亲说了这事,孙女小梅却揉着睡意蒙眬的眼睛从房里走出来了。她径直走到中明老汉身边,老人家的思想挺开通的!你怕啥?这点事你还不能做主,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家里老大!等你爸回来,倒是在这遍地是谷的时候,那要让我们等到啥时?”
文忠最怕被人瞧不起,听了龙万春话,急忙改变了先前的口气,谷黄鸡眼瞎,说:“谁说我不能做主?那天答应带头,不是我做主的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