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兰玖扫了周围一眼,在心远耳边低声说道:“据说他脸上戴着的是人皮面具,是用他的仇人的人皮做的。他是宗主身边的鬼奴,刺客大会是由他主持的。他也是摩罗门中唯一能够经常待在宗主身边的人。”
心远听西门兰玖如此说,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 悚然,忍不住便多看了那鬼奴几眼。这时候只听鬼奴朗声说道:“子时已到,选拨即刻开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盖过了周围一百多号嘈杂的人声,于是广场上顷刻之间便安静下来,只听鬼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本门五年一次的刺客大会于今夜此时在此开始,各位或者已在本门效力多年,或者是经本门香主等人举荐而来,但不管如何,老仆相信各位都是英雄年少的血性儿女,今日若能进得本门,他日必当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成就一番作为。本门宗主几代相传,百年来招英才、纳贤士,为成就大业而力行不辍,虽然几经波折和磨难,但却从未退缩,终于创下了今日之局面。老仆以一介奴仆之身,得能奉宗主之命在此和诸位少年英杰相见,实在是幸甚至哉!”说完这番话,鬼奴向台下作了一个四方揖,定了定神,然后接着说道:“刺客之名,由来已久!春秋之时名动天下的刺客便有许多,如鲁国的曹沫,吴国的专诸和要离,晋国的豫让等人,他们刺杀的不是王侯公卿,便是独霸一方的公子名流。后来到了战国之时,刺客用事更加风行一时,聂政刺韩傀,朱亥锤晋鄙,以至于荆轲刺秦王等等等等,侠客之名以此而生,千年之后风行中华,长盛不衰,早已传为美谈。”鬼奴在台上说得十分起劲,却不料台下有许多人听不懂他的长篇大论,更加不知道朱亥荆轲之流为何人,正当众人听得满脸困相之时,便听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嘀咕道:“有话快说,大家还等着比武呢……”
这句话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刺耳,是以一下子便传到了鬼奴耳中,但见他怔得一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动神色地继续说道:“这些前代刺客侠士的佳话虽然已历千年,但一直以来都是本门中训练刺客的典范,历代宗主对此十分向往和推崇。”他这句话刚说完,但听得台下“啊呀”一声惨呼,刚才说话那人“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几下,七窍缓缓流出血来,接着便不动弹了。
众人大吃一惊,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暴死,正自感到蹊跷,却听鬼奴继续说道:“宗主嘱托老仆告知各位,各位既然能在此相聚,必定是怀着视死若归的决心和抱负而来。刺客大会的规矩想必各位都已熟知,老仆不再多说。请各位上前一步,以身边之人为对手进入死会。为了保守本门秘密,死会中只许留一人存活,三分之一炷香之后若是对手不死,依着本门规矩,两人必须一同处死。”说着话,鬼奴右手食指朝天一指,然后向前一挥,说道:“点香!”就见一个三尺高的小童将半截点燃了的香插在高台中间的盘龙香炉中。
西门兰玖见计时开始,便对心远说道:“我在断崖边等你,你若不杀人,人便会杀你,生死两难,你自己小心。”
心远此时早已想好了应对生会的方法,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西门兰玖说道:“那断崖旁边见。”然后便跟着其他人走了。
心远望了一眼西门兰玖离去时的背影,然后转身扫了一眼场中没走的一百个人,突然听到衣襟带风之声响起,知道是有人袭向自己,于是向前迈出一步避开攻击,转身看时,见是一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黑衣蒙面人,便笑道:“阁下也太心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为何就偷袭在下?”
那黑衣蒙面人说道:“刺客之道,暗器投毒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能杀死要杀之人,小小的偷袭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话,一招“黑虎掏心”便抓向心远胸前。
心远见他如此说,出手又如此毫不留情,心中颇多反感,闪身避了开去,说道:“阁下到摩罗门中当刺客,当真是为了杀人吗?”
黑衣蒙面人嘿嘿奸笑一声,一招“野马分鬃”,左手如刀般插向心远咽喉,说道:“当然也是为了钱,听说摩罗门中给刺客的赏金可是十分可观。”
心远依旧闪身避开,说道:“阁下眼中除了钱,还有什么?”
黑衣蒙面人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难道不是为钱而来?”
心远摇了摇头,说道:“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阁下又何必单单选择杀人?更何况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和关心他的人,你若是杀了他,岂不是会让许多人伤心?”
黑衣蒙面人一个撩阴腿踢向心远下 身,说道:“这是别人的事,我哪里管得上这许多!”
“那若是有人将你杀了,令你的父母妻儿伤心难过,你又作何想法?”心远向右滑开一步说道。
“我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死便死了,又有谁会为我伤心?你太多心了。”说着话,黑衣蒙面人“刷”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刀,一刀向心远当头劈下。
心远一个转身走到黑衣蒙面人身后,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说道:“那你有没有师父师娘、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呢?”
黑衣蒙面人见心远的身影快如鬼魅,这时候已顾不上说话,手中长刀向后横削,向心远胳膊上砍去。
心远向后滑开一步,又是一个转身走到对方身后,说道:“你既然如此想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话,手指连挥在黑衣蒙面人背上点了十多下,然后重重一掌拍在了黑衣蒙面人的大椎穴上。
当心远在黑衣蒙面人的背上连点十多下后,黑衣蒙面人但觉气息滞涩,呼吸不通。等到心远一掌拍在大椎穴上,黑衣蒙面人顿时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心远俯身探了探黑衣蒙面人的鼻息,但觉没了呼吸,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望了一眼高台上的香炉,见炉中的香只烧了一半,便走到场外的一块岩石上坐下休息。
心远凝目在打斗的诸人中搜寻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了过来。那人走到心远身边坐下,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心远说道:“我是来陪你的,从今往后我们便可以天天见面了。”
那人轻笑两声,说道:“下面还有伤会和生会,等过了这两会,再谈见面的事吧。”
心远笑道:“你说得是,咱们可千万别在这两会上就相见了,否则以后便见不着了。”心远说着话,便和那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场中的打斗已全部停了下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半的尸体。剩下来的一半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用欣慰加顾忌的眼神留意着身边的人。
鬼奴见三分之一柱香正好燃尽,便在高台上朗声说道:“恭喜各位,各位都是死会中的优胜者了。接下来和和死会中一样,各位需要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再将对手打败,但只能打伤对方,不得亲手杀死,而是要逼迫对方忍受不了痛苦,自我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