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出门之时雨下得正大,他顺手摘下挂在门边的雨伞,然后直接出了客栈往李府走去。
当来到李府门前后,心远心中却在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偷偷地进去见李若茹,还是从大门进去的好。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李府的大门打开,小柯从里面打着雨伞走了出来。当小柯一抬头看到心远时,她立马迎了上来,噗嗤一笑,说道:“想我们家小姐了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敢进去。”
心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柯道:“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有未卜先知之能。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
心远道:“很对,你果然是天女下凡。”
小柯见心远的样子有些窘迫,忍不住笑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害羞,跟我家小姐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小姐要见你,跟我进去吧。”
心远点一点头,却没说话,跟在小柯身后进了李府,走过两个院子,来到了李若茹住的小院中。小柯刚一进院子就对着屋子里说道:“小姐,他来了。”
但听得屋子里面悉悉索索地一阵收拾衣物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李若茹婷婷而立,冲着心远含羞一笑,然后对小柯说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叫你。”
小柯应了声“是”,便一个人走了。李若茹却不说话,望了心远一眼,然后低着头往旁边退了一步,站在门前等着心远进去。
心远走进李若茹的房中,李若茹便将门掩上,然后转过身来,仍然将头埋在胸前说道:“我等了你两天,你也许已经把我忘记了。”
心远望着李若茹,心中顿时产生一丝歉疚,说道:“我没有忘记你,只是……只是事情有点多,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到这里来看你。”
李若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心远,说道:“我爹爹昨日已经回来,你可以向我们家提亲,如此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你。”
心远听她如此说,霎那间但觉又喜又忧,喜的是以李若茹如此娇弱害羞之人而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由此可见她对自己的一番真情。但同时让心远忧虑的是,自己从小流落江湖,一穷二白毫无身家,若是冒然向李家提亲,李家恐怕不会答应。
心远正犹疑间,但听李若茹说道:“只要我爹娘答应,到时候我们便可每日相见,这难道不好吗?”
心远说道:“好吧,我这便去向你爹娘提亲。”犹豫了片刻,问道:“若是你爹娘不同意,那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去吧,他们若是不答应,我便跟了你远走高飞,不见他们便是。”
心远望着李若茹那娇美的容颜,见她眼中真情流露,充满了企盼,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阵感动,心中的顾虑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心远突然上前一步将李若茹揽入怀中,激动地说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于你……”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李若茹从小到大一直诵读诗书、秉持礼仪,除了小时候被爹爹李千霸抱过,还从未和第二个男人有过如此这般亲密的接触。她突然被心远揽入怀中,先是感到一阵羞涩难当,接着便觉得温情无限,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去管。
两个人如此默默无语拥抱在一起,半晌之后才分了开来。心远但觉刚才太过失礼,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但愿没吓着你。”
李若茹低头含笑不语,只是摇了摇头。心远于是说道:“我们这便去向你父母说清楚吧。”李若茹点头答应,心远于是和她一起出了门。
李府的大厅上,李千霸和兰若夫人此刻正陪着“碧仙翁”说话。李千霸说道:“翁兄,飞鸽传书已经送到登州府去了,估计观海山庄的人天黑之前就会收到,如果马三爷肯和功儿一同前来,翁兄就不愁找不到酒友了。”
“碧仙翁”嘶哑着嗓子说道:“酒友倒是不难找,那个叫心远的年轻人就不错。我只是和马三爷多年未见,有些想他,他这次若是能来,我定当在烟雨楼摆上一桌,请他喝珍藏七十年的上等女儿红。”
“怎么?难道翁兄在绍兴已经有酒友了?”
“算是吧,就是上次师妹让我去试探过的年轻人,酒量不错,人也不错,性情中人,正适合同桌共饮,天南地北地乱扯一通,哈哈。”
“原来如此。”李千霸说着话,将目光移向兰若夫人,说道:“那心远到底是何许人,为何有劳翁兄亲自去试探?我看这事石儿就可以做嘛。”
兰若夫人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个心远虽然年纪轻轻,但据我观察,武功却十分了得。就在那姓西门的香主和桂三秋来的那天晚上,他曾连闯八道我布下的暗哨而没被发觉,若不是二师兄事先已经躲在茹儿院外的一棵大树上,恐怕咱们李府之中就没人能发现他的行踪。此人亦正亦邪,行事诡秘,若不提防,我实在难以放心。”
李千霸“哦”了一声,眼光在兰若夫人和“碧仙翁”的身上扫视两眼,说道:“那不知探查结果如何?”
兰若夫人道:“这年轻人是少林寺出身,心远只是一个法名,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李千霸又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兰若夫人望了二师兄“碧仙翁”一眼说道。
“碧仙翁”捋了捋胡子,说道:“我看此人倒是不错,虽然出身少林,但却是性情众人,这种人宜做朋友,不宜与他结仇。更何况我看他对茹儿情有独钟,想必不是和望月洞一起的。”
李千霸点一点头,表示同意“碧仙翁”的第一句话,但对第二句话却有疑问,他疑惑地问道:“茹儿情有独钟?这是怎么回事?”
“碧仙翁”道:“那日我在烟雨楼上亲眼看到他为了茹儿冲入雨中,一片痴情,绝非为了掩人耳目。”
“什么?”李千霸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茹儿怎么会到烟雨楼去见他?”
兰若夫人见丈夫动了怒,连忙暗示二师兄“碧仙翁”不要再说,解释道:“老爷,有话慢慢说,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那日茹儿出去,小柯是和茹儿在一起的,而且二师兄当时也在那块儿,望月洞的人就算是看到茹儿,茹儿也没什么危险。”
李千霸重重地坐下来,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替她说话,更不要转移话题。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私会男子,而且还是个身份不明的人。”
兰若夫人道:“那个心远不是身份不明之人,他是少林寺里出来的。”
“那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个……”兰若夫人一时语塞。
李千霸道:“夫人,你不能糊涂了,不管怎样,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和尚吧。”
兰若夫人听到“和尚”二字,刚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了下去,心想自己确实有所疏忽,竟然没想到心远是少林寺的和尚出身,若是真让他跟自己的女儿往来,败坏了女儿的名声不说,还会让李家蒙羞,成为江湖武林的笑柄。
李千霸见她再无异议,便说道:“从此以后你将茹儿看严了,别教她再去找那个心远。”
兰若夫人只好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似乎不妥,但却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心远和李若茹走进了大厅。
心远还没走进大厅之时就已经打量清楚了厅里的一切,他见兰若夫人和“碧仙翁”同一个相貌威猛的老者坐在一起,估计那老者就是李若茹的父亲李千霸。心远心中想了一遍要说的话,便走上前去向兰若夫人和“碧仙翁”行了一礼,然后对李千霸躬身说道:“晚辈心远,见过伯父。”
李千霸见女儿和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正疑惑间,见他向众人行了礼,又口称自己为“伯父”,便道:“你是?”
兰若夫人没想到心远这时候竟会突然进来,但更让她担心的是女儿竟然就和他在一起,心想事情恐怕要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对李千霸说道:“这位就是心远少侠。”
李千霸听说眼前之人就是心远,脸色顿时一沉,看了心远身后的女儿一眼,说道:“原来你就是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