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与徐云德二人,一路说笑,很快也来到了家门口,却看见小德树正歪坐在门框边上,手里捏着一封信件,眼眶通红,似乎是刚哭过了,如今睡的正酣,但口中却一直嘀咕着:“师父,徒儿不会叫你失望的……”
事后,刘萍他们才从旁人口中得知,自打进入白马潭起,直到出来,已经是过了一整天,因为进去和出来的时候都是夜晚,所以他们才会产生些错觉,以为还是当夜。
孙季把事情瞒了下来,没对孙圣葵说,只是连续两夜都独自在院中焦急的等待,辛亏刘萍第二天夜里就回来了,要不然估计他能一直这般等待下去吧。而另一边,小大仙王德树则在师父走后不久,便把他留下的类似于遗嘱的信件找出来看了,看完信后便像是失了魂一样,一直坐在门口,等待着师父的归来,却是一整天没吃没喝,王长贵得知之后,也是险些落了泪。
徐云德在王长贵家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匆匆的告辞了,毕竟有了孩子的人,比以前要顾家许多。
自打白马潭出现了异象之后,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人再敢去捕鱼或洗澡,直到后来有一些外乡人流亡至此,并在白马潭附近起了几间茅屋住了下来,白马潭的人气才逐渐的恢复,自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接下来要说的是徐云德回去之后,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决定,那就是改行了,他在城里开了一家字画铺子,专门收售一些古字画、古书之类的物件,但那个年代正值兵荒马乱,家家户户温饱都成问题,谁会有闲钱去买这些东西,所以铺子里的生意并不好,不过有不少人拿了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古字画来变卖倒是真的。
刘萍听闻了徐云德改行,起初也觉着有些奇怪,直到后来有一次去城里办事,恰好路过的徐家的字画铺子,进去和徐云德聊了许久,才得知他的初衷。原来徐云德自打遇见徐舂,并从其口中得知了徐家的历史之后,便一心想寻得那些失传的御兽之术,但那段历史在各类史料中都是空白一片,所以开了这个铺子,希望能通过各类古物寻得一些线索,但暗地里依旧没有丢下老本行,用他的话讲便是:“吃饭的活不能丢!”
除此之外,王长贵也在不断的找寻王、徐两家的历史,但是这关于两家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被抹去了一般,纵使翻遍了所有的古籍史料,始终都找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更甚至连徐舂讲述的关于那个智者的记载,也是空白。后来王长贵也不禁起了疑惑,倘若那一切都是真的话,为何历史上会没有一丁点的记载呢……
直到这天晌午事情才出现了一丝转机。此时正值深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刘萍正在家中晾晒棉衣棉被,准备入冬后好用,却突然见到门外有两个人杵在那儿。
“谁呀?”刘萍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问道。
“是俺们,葛五葛六!”门外的人立马回答道。
葛五葛六原本是山东人,他们的家乡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更糟的是出了瘟疫,所以有不少年轻力壮的,像他哥俩这般都逃亡到外乡来了,这兄弟俩搬来一沟村不过半年光景,两人都是自小习武,十八般兵器刀枪棍棒、剑鞭锤镗都能耍上一番,离开家乡之后,便沿路卖艺,赚些碎钱买些吃食。
刘萍一见是这二人,急忙笑道:“是你们呀,有啥事?”
葛五憨笑着挠了挠头道:“俺们哥俩两天没吃饭了,本想去城里耍套棍棒,赚些零钱来,但实在是没劲了,所以想来借点米面。等俺们挣了钱,一定会还的!”
刘萍闻言笑道:“什么还不还的,正好我家里还有些冷干饭,你们俩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进来吃些,一会我在给你们拿些生米带回去。”
“唉!不嫌弃,俺们不嫌弃……”这兄弟二人可能是饿急了,一听干饭二字,馋的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
刘萍将他们二人领进堂屋,用蓝杠大瓷碗一人给他们压了满满一大碗,这一碗冷干饭,最少也得三斤,那兄弟俩端着大腕,憨憨一笑,随后也顾不得坐了,蹲到堂屋门口便开始扒了起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葛家兄弟,刘萍心里也着实不是个滋味,说实话,以这二人的豪爽性格,还有非凡武艺而言,倘若放在过去,那定然都是将帅之才,而如今置身这个扭曲的世道中,却沦落到饭都吃不上的悲惨地步……
不削片刻功夫,那压的实实的一蓝杠大瓷碗米饭,便被他二人扒了个精光,刘萍道:“锅里还有,你俩也别客套,能吃多少自己去盛吧。”
听了这话,葛家兄弟眼中噙着泪花,无言的点了点头道:“刘主任,以后你就是俺们兄弟的亲大姐,不管啥事,只要你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俺们兄弟绝无二话!”
那个年代的人,没有过多的矫情,更没有现在人那么多的花花场子,葛家兄弟这番话说的诚恳、实在,话虽说的很土,但着实是真情的流露,现代人体悟不到的。
刘萍闻言笑道:“好吧,我就认你俩为兄弟,赶紧去盛饭吧,大姐都叫了,还客气个啥?”
“好勒!”葛五葛六异口同声的答道,随之便各自又来了一大碗。正蹲在堂屋门口吃着,孙季恰好从外头回来,见这哼哈二将一般的葛家兄弟正闷头扒着米饭,顿时便猜出了个所以然来,笑呵呵的冲刘萍点了点头。
葛家兄弟一见孙季,立马起身叫到:“大姐夫好!”
孙季一愣,开口道:“啥……啥大姐夫啊?”
刘萍笑呵呵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孙季闻言后,大笑道:“你俩小子倒是挺会认亲呐,也罢,既然这声大姐夫都叫了,今晚就别回去吃了,留下陪我喝两盅。”
当夜,刘萍便替他们收拾了两三个下酒小菜,孙圣葵坐在上首,孙季和葛家兄弟依次而坐,这有酒有菜的桌面,在葛家兄弟眼中,倒是极为“奢华”!按当地风俗,酒桌之上,起先就要干上三杯,孙家人天生都是海量,这三杯下去之后,孙圣葵爷俩倒是没感到丝毫醉意,可那葛家两位兄弟却是不撑了!
孙季见他二人像是喝了农药一般的痛苦深色,忍不住笑道:“我说二位老弟,听闻你们是山东人,山东汉子喝酒可都是用碗的,怎么你俩却这般不胜酒力呀?”
葛五舌根僵硬道:“不……不瞒您说,俺们兄弟……天生酒量就差,家里头又穷,很少喝酒的……”
孙圣葵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牵强了,一人倒一杯压到底吧。,日后多跟你季哥练练,这小子倒是随我。不过话说回来,男人自当有些酒量才是!”
葛五急忙点头道“唉!老爷说的极是,俺们兄弟受教了。”说罢,葛五端过酒壶,给自己和葛六一人又满上了一杯。
这酒一下肚,人话也就多了起来。葛六说道:“老爷,大姐夫,你们孙家都是当世的活菩萨,除了俺们那早死的爹娘,还从没有人对俺们兄弟这般好过……”
孙圣葵笑了笑道:“听说你们家乡闹了瘟疫,家里头还有旁人吗?”
葛家兄弟一听,眼圈顿时红了,葛六摇头道:“没了,俺们家乡饥荒多年,吃不饱穿不暖的,爹娘年迈多病,如今走了已有六七个年头了,闹瘟疫那会,俺们两人在外头跑江湖,恰好躲了过去,待回去之时,全村人包括俺们上头的四个姐姐,全死绝了……”
听了这话,孙家爷俩也是连连摇头叹息,孙季抿嘴了口酒道:“以你们二人的身手,去部队上混,保不齐能混出些名堂来,你们咋没想过参军呢?”
葛五答道:“其实俺们俩早就想过了,只是如今正值战乱,去了部队也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不是俺们兄弟怕死,只是着实是有苦衷的啊。不瞒您说,俺们葛家有个天大的秘密,传到咱这辈儿得有上千年之久了,爹死前曾今交代过,这个秘密是无论如何都得继续传下去的,所以俺们不能断了香火。”
孙季好奇道:“什么秘密呀,这般重要?都传了上千年了。”
葛六说道:“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俺们俩却也不懂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当时爹把一个物件交给我俩,说早晚会遇见有缘之人来找我们要,倘若这一代没遇见,就传给下一代,这上千年里,俺们祖上也是这般代代相告、代代相传。”
随之,葛六又给葛五使了个眼色,葛五见状,点了点头道:“老爷,俺们知道您学识渊博,况且这又没外人,俺把那物件给您瞅瞅,您帮忙认认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麻布小包来。
打开布包,里头却是一块黝黑的巴掌大小的木牌,孙圣葵接过木牌,只见这木牌入手微沉,一试便知绝非普通的木料制品。木牌之上,一面雕着一个乘着巨龙,穿云而过的仙人,那头巨龙栩栩如生,不怒自威,背上的仙人怡然自得,仙风道骨。另一面则平白无奇,只雕着两个篆体大字,竟是“御兽”。
孙圣葵一边翻看着这块木牌,一边说道:“这应该是一块令牌,制材乃是上等的檀木,只是那乘龙之人到底是哪位神仙我却也弄不清楚,佛家有一降龙尊者,只是那降龙尊者的模样极为狰狞,且与之一同出现的多为恶龙,被其压于身底,与这乘龙之状相差太大。另外这御兽二字也是难明其意,在我国古代,‘御’字乃是皇家专属,然而历代帝王都是将龙奉为至尊,绝不会出现有人乘龙的篆刻。”说罢,便将这木牌交还给了葛六,随之又接着说道:“这东西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连哪朝哪代都看不出,确实怪异的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