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点头道:“愈是心存期盼的人,死后就愈难瞑目,你们想那李柱子,几年前刚过门的媳妇儿死了,方从悲伤之中摆脱出来,难道心里就不想再找一个?”
听了王长贵的话后,丁二和孙季脸上同时有露出了悲切之意,丁二摇了摇头道:“大仙,那得怎样,才能叫他瞑目呢?”
王长贵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待会你们便知道了。”随后又转向徐云德道:“徐老弟,孙老弟,你俩腿脚麻利点,去把那伪军的嘴堵上,并将它捆过来。”
徐云德和孙季点了点头,随后又四下观望了一下,确认安全之后,便踮着脚跑进了周家院中。此时那十几只僵尸不知何故,正排成一竖列,一动不动的站在回廊上,想来应该是王长贵下的符令吧。
孙季虽心里紧张的要命,但见徐云德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似乎对这些近在眼前的僵尸一点都不在乎,再加上现在僵尸都没有动弹,他这心里方才稍稍松快了一点,找了根尼龙绳将这伪军的双手给反绑在身后,随之徐云德又脱了脚上的袜子,将这他的嘴巴塞住,然后两人便一人抬上身,一人搬脚的将这伪军给抬了出去。
见徐云德和孙季出来,王长贵又对刘萍说道:“小萍,你先带着她们一同去李柱坟前等我,我去引了僵尸,稍后就到。”
刘萍点了点头,随后于丁二一同起身,接应了孙季二人,便往后山的林子里匆匆赶去。
直到离开的二沟村地界,进入后山以后,孙季跟丁二两人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丁二换过孙季的班,替他抬那奄奄一息的伪军,一边说道:“娘勒!今夜我丁二可算开了眼界,僵尸、鬼魂、法术都算看齐全了,这往后跟我后代子孙可有的事儿讲了。”
孙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也是感慨道:“是呀,我今晚也是眼界大开,简直跟做梦似的。不过想起来还真是解气,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伪军,见了僵尸之后,也就只有尿裤子的份儿了!”
“哎呀!季哥你不说尿裤子,我倒还把这事给忘了,我说这家伙裤脚怎么湿湿的!是他娘的尿呀……”丁二满脸恶心的说道。
四人一路胡侃,很快便到了后山的树林里,孙季将那伪军绑到了离李柱坟旁的一颗树上。徐云德掏出了半包大前门,递给孙季跟丁二一人一根,三人聚在一处抽了起来,当时这大前门可算是顶好的烟了,丁二一脸享受的赞道:“好烟呐……”
刚好一根烟的功夫,王长贵的铜铃声又传了过来,刘萍急忙迎了过去,却没想当她看清黑暗中走来的王长贵后,竟发现他受了伤!左边肩膀上三道血痕,此时还在流着血。
“王大仙你怎么受伤了?”刘萍惊声问道。另外三人一听,也急忙围了过来。
徐云德皱眉仔细看了一下王长贵肩上的伤口,随之倒吸冷气道:“这是僵尸的抓痕啊!”
刘萍她们一听,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急忙将目光投向了王长贵身后十几米处的僵尸,生怕它们会突然起什么变故。王长贵摆手道:“你们不必担心,事情已经解决掉了,不碍事的。”
见他这副模样,徐云德跟刘萍她们只好点了点头,没有再作多问。王长贵收起铜铃,又掏出了根引魂香插到李柱坟头,随后便走到一边去处理起肩膀上的伤口了。
孙季见状,满心疑惑的小声问向刘萍道:“王大仙这是干啥?怎么插了一炷香就不管了?不是说来让李柱瞑目的吗?”
刘萍转眼看了看一旁的王长贵,见他此刻正阴着脸盯着李柱的坟,一边拿着药粉涂抹在伤口上,也不知在想些啥。随之答道:“你且好生盯着柱子的坟就行了,我想再用不了多会儿,他就该显身出来了吧。”
“显身?你是说柱子?他真会显身吗?那炷香其实就是要柱子显身的是吗?”孙季急忙问道。
刘萍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李柱坟的方向,孙季见状后,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此刻随着那引魂香的烟雾升腾,李柱的魂魄正若有若无的杵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
“柱子!”孙季惊声叫道。
丁二此刻也看见了李柱的鬼魂,只是虽与他生前的关系很好,但如今这种情形,却也不敢上前半步,只是远远的喊着:“柱子!你……你还好吗?”
徐云德拍了拍丁二的肩道:“他都已经死了,你说能好到哪去?”丁二一听,顿时闭了口,悲伤的说道:“是呀,人都死了,还能好到哪去?”
众人见李柱的魂魄正四下打量着,眉宇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看上去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刘萍走到王长贵身边,低声问道:“大仙,他究竟是怎么了?”
王长贵解释道:“但凡非正常死亡之人,其鬼魂在刚脱离肉身的时候,都是这般模样,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更不会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灵体,而不在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所以也可以说,现在李柱还根本就分不清自己的状况,更加不知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鬼魂。”
刘萍等人闻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昨天乃至今天早上都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一个阴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的鬼魂,叫人怎么能轻易接受呢。
王长贵接着说道:“几乎所有的鬼魂与肉身分离之后,在短暂的时间内,意识里都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唯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才会逐渐的发现自己与生前的诸多不同之处,无法回到家人、亲友身旁,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吃喝拉撒睡……直到最后,这种无奈的处境逼得这些鬼魂不得不接受事实。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鬼魂们一旦被怨念迷惑,那便会化成冤魂,当怨念和戾气达到某一个程度时,就成了厉鬼,到了那时,他们将不会去入轮回,转世投胎,而是六亲不认的四处害人!”
刘萍看了看坟头上李柱的鬼魂,见他那副无助的模样,眼睛一酸,随后说道:“大仙,先别说其他的了,您还是先想法帮帮他吧。如今他这样,叫人看着难受……”
王长贵点了点头,稍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随后从布包之中将摄魂铜镜拿了出来,走到那被绑在树上的伪军跟前,抬手将堵着他嘴巴的袜子抽了出来,随后一拳捶在他的小腹之上。
伪军吃痛,张口便惨叫起来,王长贵顺势丢了一棵黄豆大小的丹药到他嘴里,随之又轻轻一拍他的下巴,伪军头一昂便将口中的丹药给咽了下去。
徐云德疑惑道:“你给这伪军吃魂丹干啥?”
王长贵没有作声,而是从包中捏出几片草叶,放入口中嚼了起来,徐云德也认得此草,就是那极具阳气的草药——龙抬头!
片刻之后,只见这伪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神色极为痛苦,过了许久,两眼一翻,似乎要昏厥过去。王长贵见状,急忙燃起一道字符,抬手放到那伪军脑门前,稍微绕了两圈之后,随之像是拖着什么重物一般,往后扯去。竟是生生的将那伪军的魂魄给拖了出来!
刘萍等人看到这一幕后,无不瞪大了眼!就连徐云德也大为惊叹,他沉声说道:“王大仙不愧是一代高人呐,竟然能把活人的魂魄都给逼出来!想来纵使是当年的鬼谷子也不过如此吧。”
再看那王长贵,拖出伪军魂魄之后,丝毫没做任何停留,快步走到李柱坟前,李柱的鬼魂此时眼中也充满了迷惘,呆滞的盯着逐渐靠近的王长贵。
王长贵一手拖着鬼魂,一手持铜镜,来到坟前之后,二话不说,张口便将那沾满了龙抬头汁液与残渣的口水喷到摄魂镜上。
摄魂镜顿时现出一道金黄灵光,直直照向伪军的魂魄。顿时,那鬼魂就如同是被高温火油浇到身上一般,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张口发出阵阵阴森刺耳的鬼啸,与此同时,众人只听“嘶嘶”声不断,而那鬼魂身上更是冒起了阵阵青烟,情形怪异十分。
看到这一幕之后,李柱鬼魂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光彩之色,同时也充斥着震惊。他死死的盯着那面目扭曲的伪军魂魄,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最后那整个儿魂魄整个儿被铜镜的光芒烧成了青烟、消失无踪之后,方才满脸悲切的呜咽起来。
王长贵见那鬼魂被炼化殆尽了,方才将摄魂铜镜收了起来,随后又叹了口气道:“柱子,我们都知道你死的憋屈,但天意如此,你我又能如何?如今你的仇也报了,就别在心存怨念,安心的去轮回投胎吧。”
李柱神色悲凉,点了点头后又张口发出了几声萧瑟的鬼叫,随之身影便逐渐的模糊起来,最终完全消失在了引魂香的烟雾之中。
此时的丁二早已哭的不成人样。孙季也是不停的抹着眼泪,徐云德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二位,李兄弟如今都已奔赴黄泉,用不了多久便会再次投胎为人,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们就不要再伤心了。”
谁知正说话间,王长贵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响指,随着“啪”的一声,众人急忙循声望去,竟然看见那被扯去魂魄的伪军躯体,竟然又动了起来!
刘萍大惊道:“大仙,这是怎么回事?”
王长贵冲他们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惊慌,方才我用魂丹之内的恶灵,硬是把他本人的魂魄给挤出了体外,方才得以用其生魂祭那李柱。如今这具尸体内只剩恶灵,已经成了与那十几个一样的僵尸了,此乃‘鸠占鹊巢’之术。说起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正当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