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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封王故里,韩信耍威风;

伪游云梦,英雄陷囹圄。

现在暂且撇下汉皇的诸般施政方略不提,我们来说一说韩信的事情。

且说在汉皇五年(公元前202年)的时候,项羽在垓下被围,四面楚歌,一一败涂地,终至乌江自刎,一代枭雄,随风而去,永不再来。

楚汉长达四年多的战争以汉军全胜而告结束。

至此,汉王的敌人全部被消灭了,而现在,汉王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抑制诸侯王的势力,这样才能够避免重蹈项羽的覆辙。

汉王特别担心的就是齐王韩信的威势。

当项羽的死讯传来之后,汉王的刘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驰入韩信的军中,在韩信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继成皋之后,再次削夺了韩信的兵权,使韩信有将不能用,有兵不能调。

汉六年(公元前201年)正月,已经登基为帝的汉皇刘邦改封韩信为楚王,将其调离了经营了多年的三齐之地,立都下邳。

诸位,这韩信呀,在军事上是个天才,那是不容置疑的,没得话说。然而,就是这么个军事天才,在政治上却显得愚钝不堪,大为逊色。

汉皇削夺了他的兵权,又将他调离齐地,韩信他并没有从汉皇的一系列动作中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反而因为受封于家乡为王而十分高兴,其乐陶陶。

受封为楚王后,韩信欣然受封,很高兴,很满意,他立即收拾行装,速到下邳赴任。

韩信欣然王楚,亦有当年项羽要立都故乡,认为发达了不回故乡,就像穿着锦衣而夜行不为人知一样的心理。

当年的落魄汉,而今却一跃而成为了雄霸一方的诸侯王,韩信今天着实地过了一把衣锦荣归、万人景仰、春风得意的豪瘾!

回归故乡时,韩信骑着高头大马,前有仪仗开道,后有骠骑殿后,亲随的队伍达五千人之多,前呼后拥,支罗帐帷,其阵势不亚于汉皇出行。

下邳街头,百姓跪伏于地,莫敢仰视,鸡不鸣,狗不叫,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鼓角齐鸣,如过盛大的节日一般。

韩信让他的菊花马,在这下邳街头,轻颠碎步,悠悠而行,韩信的脸上洋溢着的春光比下邳四野的春光还要和煦美丽得多!

韩信高昂着脑袋,双眼鄙俚着街道两旁那匍匐于地的子民,韩信他不由得笑了,这种笑意是从哪肺腑而漾上脸颊的。今天的韩信,真个是: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间小唱,让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消散,遗忘在乡间的街头上!

今天,韩信的心情无法形容。

来到了楚王府,韩信笑眯眯的凝视着这些豪华雄伟的府第,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突然朗声大笑了。特别是当韩信看到楚王府那高大的门楼上方,部下为他精心制作而悬挂的《勋冠三杰》的牌匾时,韩信笑得发抖。

在王府坐定之后,韩信他就要做他想做的事情。他首先召来了当年施舍给他饭食的漂母,豪爽地赐给她千金。

韩信对漂母说:“老人家,您当年慧眼识英雄,在本王危难之时施,舍给我饭食,乃是您有慧鉴,识得英雄,对本王的看重,今天,本王要赐您千金为报!”

韩信说完了他要说的话,就静静的等待着,他要等着看漂母对他感激涕零的表情,他要等着听漂母那激动得语无伦次,声泪俱下的谢辞。

韩信在极力的想象着漂母那接受千金时的,那种吃惊得睁大圆眼、感激涕零的表情。

可是,叫韩信做梦都没有料到的是,那漂母只是默默无言地,静静地收下了千金,面无表情、并无片言之谢辞!

漂母的言行,叫韩信很失望!

韩信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漂母的一句谢辞,就讪讪地对漂母说:“老人家,您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老人看了韩信一眼撇撇嘴说:

“大王叫老身说什么呢?老身当年给你饭吃,只是见你可怜,并没有想别的,你今天赐老身千金,老身又不用富贵,也就没有什么可谢之言。”

韩信闻言,大为尴尬,很扫兴,只得挥手让那漂母离去。

韩信又遣人找到当年不再给他饭吃的下乡南昌(江苏宿迁)亭长,对他说:“你是个小人,还只知道听妇人之言,不能始终做好事!算个什么男人!”

南昌亭长惭愧地低下了那已经花白了的头。韩信随便地赏了亭长几个钱,就冷冷地令他下去。

韩信想在父老乡亲们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威风,就经常不在都城理事,而是经常地喜欢出巡,穿街走巷,城里乡间,无一不去,无远不达。

每次出巡时,都是仪仗队、卫队四五千人随行,浩浩荡荡的,巡行县邑,耀武扬威。

一日,韩信一行来到了当年他受胯下之辱的那个街面上。韩信下令,一定要找到当年让韩信钻胯裆的那个少年。

大王之命,自然有人会不惜一切地去寻找。不一会儿,当年的那个让他从胯下钻过去的少年就被士卒押到了韩信的面前。

见到韩信那威风八面的队伍,见到了韩信那居高临下的凌然的摸样,这位昔日的强横少年,今日却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见了韩信,两条腿就不听使唤,站都站不直,纳头便拜:“大王,大王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狗眼看人低,冒犯了大王,今日方知大王的威风,今日方知大王的虚怀气度!望大王恕小人无知,饶了小人吧!”那少年言罢,磕头如捣蒜。

韩信看着那少年的可怜样,心想:若没有你这厮的侮辱,倒不能激起本王的进取之意,就饶了他吧!

韩信就指着那少年对部下说:“这是个壮士,他侮辱我的时候,我不是不能杀他,而是杀之无名,所以就忍耐至今。”

韩信言罢,遂吩咐左右:“本王今日倒要封你个中尉,你就到军营中去混口饭吃吧!”

那少年千恩万谢而去。

在一个艳阳中天的日子里,韩信率领着浩荡的仪仗队,来到了母亲的坟前,韩信站在母亲那高高的坟岗上,看着那高大的坟岗和坟岗周围那宽阔无垠的原野,韩信突然跪下了,对着母亲的坟墓,韩信哭了,哭得很伤心:“母亲呀,您老人家看到了吧!孩儿当初为您选择墓地时,曾要求这墓地的周围要容得下一万户人家,别人都嘲笑孩儿,认为孩儿是在说妄话!今天,您老人家看看,儿子真的是万户侯了吧!孩儿没有妄说胡言吧!别人那是狗眼看人低呢!肉眼凡胎的,能够看出真神么?”

韩信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出巡时大模大样的事,被人上诉到了汉皇那里:“韩信藐视国法,出巡时仪仗队伍比皇上还多呢!”

汉皇听了,虽然没有下诏责备,但是心中有些不快。

韩信入封地的第二年,也就是汉皇六年(前200年)的一天,韩信正在王府署衙里坐定,就有部属进来通报:“启禀大王,有一个人强行闯入军营,拦都拦不住,自称乃是大王您的故人,口口声声地说要见您”。

韩信道:“宣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

只见属下带进个人来,那人神色有些惊惶,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他见了韩信也不下拜。

韩信见他眼神似乎很熟,但是,那人脏模脏样的,韩信认不出是谁。

韩信正疑惑之间,那人便大叫一声:“故人哪!”

叫罢,那人便拉住韩信的手,叫道:“我是钟离味呀!大王贵人多忘事吧!”

“哎呀!是你老弟!你这副样子,叫本王如何认得出来呀!”韩信言罢,顾不得那钟离味的脏兮兮的身体,就拥抱了这位落难的儿时朋友。

这钟离味是伊庐人(今江苏连云港人),但是,他从小就生活在下邳,与韩信乃是开裤裆时的好朋友。钟离味成年后,就投入到了项羽的帐下,做了大将。

这钟离味在项羽手下为将时,曾在荥阳一带,与汉王刘季交战,汉王很吃了一些他的苦头,所以汉王刘季就很痛恨这个钟离味,曾发誓要抓住他,碎尸万段。

后来,有一次,在广武城的东面,汉王围住了钟离味,眼看就可以擒住他,哪曾想,又被突然而来的项羽解救了,汉王雪恨的机会就又失去了。

再后来,项羽败死,钟离味就隐匿逃亡了,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汉王就再也没有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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