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寂寞寒夜.一场空梦
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风扬垂下眼睑，看见殿外落地的桃花，被宫女们扫开去，四散奔逃。
“那我就与他决一死战……”瑶晔在那样的情景里，冷冷的笑，连额间的桃花都笑的冷了，“三哥，我随你去。”
侧过脸，望着秦兆熙，瑶晔的目光里，霎时生出了不舍，似乎是不放心他自己去。
秦兆熙抬手，抚摸瑶晔的青丝，微微一笑：“瑶晔，留你在这里，保护大哥。”
这一日，就从这一日，记忆里的桃花，就再也没有开过。
秦兆熙温暖的笑脸，多年后还能想起来，却再也看不见他微笑着抚摸自己的青丝，说瑶晔，无论何时，我都会在。
残阳照亮孤影。
站在城楼上，风呼啸而过。
不远处，青衣的公子，临风而立，挺拔的身躯在阳光里被映射在城楼上。
“二哥，你也听到消息了罢。”
走进，再走近，瑶晔的脸孔，就在林梦溪的眼睛里放大。他抬起头，去看那刺眼的阳光：“嗯，大哥召我去了宫里，为今之计，求助旭阳国是不可能了。”低下头去，再看瑶晔，还是觉得眼睛生疼，“保不齐，就是王良的主意，借助臧玉国的力量，以救出你为借口，灭掉我们，杀掉你。”
瑶晔的粉色罗裙，在风里飘扬着，宛如盛开的巨大花朵。阳光奕奕的光华，照的她额间的六瓣桃花幽亮。
幽亮的桃花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能刺痛人心。
林梦溪在风里继续诉说，看见夕阳缓缓的，恋恋不舍的挂在城头：“这样一来，光复昙氏天下最大的威胁者，就只剩下了慕容颜烈。”
城楼上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尽管这座城楼伫立了千年不倒，可依旧是在慢慢的腐朽。
瑶晔静静的听着，未曾插话进来。
听见林梦溪的话，她似乎有些疑惑。林梦溪笑笑，猜测到她欲言又止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的十四弟，一直都是傀儡，迟早要遭到毒手，凰羽更是不在话下。”
凰羽。
那两个字，霎时间有些刺痛了瑶晔。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望着落下去的夕阳，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满面忧伤。
正在此时……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风扬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
从城楼上看去，不远处的那片桃花林里，桃花落了以后，所剩无几。
“大哥……”
看见他走近，林梦溪和瑶晔同时唤了他一声，见他满脸的疲惫之色，似是没有睡好。
“大哥，你近些日子太过劳累，还是好好歇歇去罢。”
见他衣衫单薄，而且双眼积满了血色，瑶晔有些不忍，轻声说道。
可风扬却转过了身去，背对他们，看着被残阳染红的天空。
“战事告急，睡不着呢。”抬头仰望，天空的尽头，云朵在渐渐的散去。他就在残阳的余晖里，幽幽开口：“瑶晔，今日，来陪朕喝两杯罢。”
纵然也知道，借酒浇愁只会更愁。可身为帝王，难以忍耐的孤独和寂寞，让他无法支撑下去。
“好。”
瑶晔在他隐忍的叹息里点了点头，看向林梦溪，两个人脸上，关怀却无能为力的神色。
夜深，亮着灯的宫廷台阶。
身后，是静默伫立的侍卫和随从。
风扬和瑶晔坐在宫廷台阶上，对饮着，喝酒使得瑶晔面色潮红。
她伸出手，醉眼迷离的望着远处，揽住风扬的肩膀，像是兄弟一般。
“风扬，我也很痛苦的，你知道么？你当然不知道，哈哈……”
酒后吐真言。
傻笑着，瑶晔的眼睛里，蓦然多了疼痛的笑意。风扬转过脸望着她，在酒精的作用里，他霎时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美。
“洛砚，就是我从六岁开始就喜欢的那个人，我的贴身侍卫。他居然背叛我，背叛我……”
知道风扬今日因为战事烦闷，可她何尝不是为了洛砚的事情愁眉不展。
“我怎么办？风扬。我苦苦的等他回头看我一眼，却只换来一个背叛的结局，我真恨呢。”
愤愤的抱紧了酒坛，瑶晔的额间，六瓣桃花闪现着醉人的光华。
他伸出手，一把揽过她，笑得像个孩子般：“瑶晔，别难过，有我在，再也没人欺负你的，放心，放心……”
那一刻，面前的人，仿佛是自己的六哥般。她微微一笑，低头钻进了他怀里去，像是在寻找温暖：“你又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政变以后，你的政基不稳，根本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借给我和六哥，借给旭阳国。我都明白。”
那一刻，可能是因为风冷的缘故，在他的怀里的瑶晔，不停的颤抖。他的心，微微的泛疼。
“唔……不愧是瑶晔，我的知己。来，咱们再喝……”
他低下头去，揽紧了她，没有看见她抬袖，悄然拭去了眼角的泪。
“好，只要你愿意，我奉陪到底。”
抬起头时，她眼角的泪痕，早已经被风吹冷。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夜里抱着酒坛互诉衷肠。
夜空下，所有那些凋零的过往，一幕一幕的，在醉酒的人心里浮现。
却听见那样悲伤的曲调：“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悲伤的乐曲，回荡在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仰起头，一坛接一坛的喝着，两个人影，慢慢的依偎在一起。
夜黑风冷。
瑶晔只一袭单衣，在风里瑟瑟的发抖。
酒也无法温暖冰冷的双手。
终于，风扬察觉到瑶晔在风里颤抖，便站起身来：“外面风大，进去喝罢。”
丢了酒坛，牵着瑶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显然，风扬已经醉了。
瑶晔微微的笑着，亦是抓住他站立起来，随着他走进了寝宫里去。
侍从担忧的看着摇摇晃晃的两个人，尾随其后。
待到了寝宫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由的松手，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谁知道，一松手，她便站立不稳。
风扬在前面看见她要跌倒，心里一紧，伸出手想要揽住她，谁想到却被她拉得一起跌倒。
那一瞬间，他揽着她的腰，而她亦下意识的伸手攀住他的肩，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
“玉颜，是你么？”
朦胧间，以为自己怀里此刻拥着的，就是住在他心底深处的女子，他的皇嫂。
低眼，醉眼迷离，对着她的眼睛。看见她脸颊绯红，低眉不敢看他，娇羞的模样，温婉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