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深圳。
“大哥,嫂子,你们好。”虽然已经做了妈妈好几个月了,可是我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叫了他们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丫?太好了。”老大和嫂子突然看见我,显然也感到很意外。
“是啊。”我又低了低头:看她啊!老大,嫂子。
果然,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手上抱着的孩子:“云丫,这孩子是……”疑惑!
“是我的女儿,叫珠儿。”
“哦。好,好,珠儿,舅舅抱抱。”老大赶紧伸出手,就接过了珠儿。
到底是兄妹,血浓于水。似乎知道我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也似乎唯恐再多问我一句我又一次失踪而去,他们谁也没有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又为什么没有同来……
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没有人问,我是不想主动说的。因为,我也不想撒谎,但是却又不能说实话,只有保持缄默。
这一关很快地就过了。
第二站:回到家乡。
第一件事,我就是带着珠儿先去登秦风的家门。他当然又不在家里。不过,我还是请求刘妈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刘妈一点儿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马上把我请了进去。
抱着珠儿,我又一次踏进了我在这住了两年多的卧室。看见自己的照片果然还好好地挂在上面,只是,那些照片,现在都成了文物了。就连已经见过我几次面的刘妈,都没认出我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子。
房间里静静的,像是一个小小的坟墓,埋葬着一个曾经天真的灵魂。而今,这个鬼魂又来了,只是,物是人非,大家都不认识她了。而她,却认识这里所有的人。
“珠儿,看看,这是妈咪以前的样子,漂亮吗?”
珠儿好奇地用手去抚摸“我”的脸,不断地笑着,却不知道这就是她的“妈咪”。唉!秦风,若是我们当初都不这么固执,又不这么在该勇敢的时候怯弱和自闭,那么,珠儿该是你的女儿吧?
想象一下:我和秦风,又回到这里,珠儿叫我一声“妈咪”,叫秦风一声“dad”,该多美!而且,如果我们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现在大概孩子也可以满地飞跃,甚至上幼儿园了吧?
“珠儿,妈咪从现在起要马上努力,争取让你将来也住上这样的好房子,而不是依靠别人借这样的房子给我们住。你说好不好?”
珠儿的两只小手使劲地挥舞着,就像在回答我:好好好!
杰克曾对我说过珠儿不太像我,一定像她爸爸。是吗?我也觉得她不像现在的我,这是当然的了,因为杰克不知道现在的我是整形后的我,当然和天然的我是有着很大差别的。人可以整形,但是DNA遗传基因却不可以整形。因为迈克长得很像秦风,所以,不知道的人看见,或许还真的容易产生误解,认为珠儿长得像秦风。
“刘妈,秦风少爷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不过,我有他的手机号码,你要不要?他曾交代过我的,说要是有一位小姐上门来找他,就把这个号码给这位小姐。”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少爷现在在北京。他说要等一个人。”
我的心又是一跳,接着是一痛:秦风,回来吧,你的云丫早就没了。
存下了秦风的手机号码,我并不急于给他打电话。既然他不在家里,那么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比如先回自己家里,让老爸老妈看看他们的小外孙女,让珠儿也见见外公、外婆。
“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云丫,想死爸妈了。”
一左一右,左边的老爸接过我手中的孩子,右边的老妈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就哭了起来。我也哭了。原来,哭是会传染的。
“回来了就好。云丫,我们是日日盼、夜夜盼,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好,还长志气了,给我们添了一个小宝宝。太好了,云丫,看见你当妈妈了我也就放心了。姑爷呢?”
“妈,别问这个好吗?你只要知道这孩子是我的孩子就可以了。她叫珠儿,林珠儿。”
“哦。好好。由你。珠儿,我的宝贝珠儿,来,外婆抱抱!”
“哟,这孩子,多会笑,好漂亮。云丫,比你小时候还要漂亮。”
“是吗?”
心里甜蜜蜜的:当然了,也不看看她爸爸妈妈是谁?优生嘛。嘻嘻。
“走,进去吧。云丫,你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不要像以前一样,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嗯。”
提起电脑包,我就跟着走进自己的家。几年了,这个新家实际上我住的日子还没有过去的旧房子日子长。可是,这个家,却让我感到特别地温馨。这是一套公寓式的住房,只有一层,却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里里外外粉刷得洁白一新。
我的房间里,床很大,比我原来的床还要大。嗯。一定是爸妈知道了我喜欢睡大床才特意这么做的。我把电脑包往书桌上一放,就躺倒在这张大床上。因为,我从秦风家出来就打了电话回家,又或者老大已经打过电话跟爸妈说了,所以床铺是早已铺好了的。
我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大的“大”字,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上那个透明的天窗,长舒了一口气:“唉!走来走去,还是家里舒服啊!”
“云丫,你是说这个窗子吗?”
“一半的一半。比如说:白色的房子;再比如说:大大的床;更比如说:这透明的天窗。太好了,老爸老妈,你们太了解你们的女儿了。谢谢你们。”
“这个……那个……这个……那个……”父母亲们却吱唔了半天,面色极其尴尬。
他们是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夸这房子造得好,小而精致。可是,今天,他们的表情似乎隐藏了一件什么秘密。
“老爸,告诉我!”
老爸又和老妈交换了一个眼神,摇摇头。他们越是这样做,我就越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而且越想挖出来。
“你们到底还把不把我当女儿了?你们不说的话,我又走!”说做就做,我下了床,就去抢珠儿。
母亲赶紧避开了:“好,我说,我说。小冤家!”
母亲的泪又下来了:“云丫,在说之前,你能不能回答妈一个问题?”
凭直觉,我就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跟珠儿有关,或者说跟秦风有关。可是,我不能说得太白了。
“她不是秦风的,也不是杨sir的。”
母亲的脸苍白起来:“其实,云丫,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你既没嫁给杨sir,又没嫁给秦风,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呢?”
我的脸也“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妈,你的意思是这是秦风或者杨sir的意思?”
母亲点了点头:“是秦风的意思。那时,你讨厌他,不愿意见他。但是,我们建新房的时候,他刚好又跑来了一趟,听说我们要建新房了,他就说:云丫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知道,请你们听一听我的意见好不好?我们当然听了。因为我们知道其实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秦风了,毕竟,他和你同学三年,又给你补了三年的功课嘛!你想什么,有时我们看不出,他却知道……”
我又颓然地在床上坐下了:
高中时的一个星期五的夜晚,秦风带我在他家的阳台上看星星、月亮和银河。我站在那里,不由地感叹:“唉!要是我将来能够有一幢自己的房子,里面有一张好大好大的床。而且,躺在上面一睁开眼睛,就可以透过上面的天窗看见月亮、星星和天空,该多好啊!”秦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云丫,这个愿望不难啊,放心,总有一天它会实现的。”
还有一次,我和秦风利用他的电脑在网上看房子。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就指着电脑上一幢立在大海边悬崖上的白房子说:“我的房子也要和它一样,不一定要很大,也不一定要有很多的房间。我只要它全身都是白色的,从内到外,让我一看见墙壁,就觉得自己像一片白云儿在天空上飘啊飘的……”
“老爸、老妈,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不是我们不肯告诉你。云丫,是你对秦风的态度,太让我们害怕了。秦风也要求我们永远不要告诉你。他说,只要你住在这房子里感到舒适、开心,他就知足了。云丫,是不是你曾经和秦风这样说过?”
是了,是了,我怎么这么笨啊?
“爸、妈,我累了。让我一个人休息休息好吗?”
父母亲点点头,抱着珠儿出去了。临走,还轻轻地把门给带关了。那些本以为早已尘封的往事,就又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
秦风,秦风,秦风……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做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也是一种不尊重吗?你若早让我知道了,也许我和迈克就不会走得这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