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快停下!”第一个跑进来的医生吓得大叫,并赶紧过来按住了我,不让我再翻滚,“你知不知道这样滚下去婴儿生命十分危险?你也容易造成难产?”
一听医生说baby生命危险,吓得我也顾不得疼了,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肚子里的这个肉球却拽着我直往下坠,像要把我整个人都要拽到地狱里去。
“啊——”我都恨不得把baby从肚子里抓出来了。可是,我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医生,医生,我、我不、行了。”我求饶地看着医生,希望医生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让我能够尽快解脱痛苦。
“你是第一胎,没有这么快。可能要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生下来。”
拜托!医生,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我、我实在是痛得受不住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啊!哪怕是赶快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也行啊……55……
“怎么办?医生,我、我实在是……”我都哭起来了。
“哭什么哭?只有你做妈妈啊?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年你妈不也是这样把你生下来的?”医生冷冷地批评我说。
医生,求你了,道理我懂。可是,对于一个连打针都怕得要哭的永远长不大的女人来说,这样的痛苦的确不是她一下子能够承受得了的啊……
几个医生和护士分两边强按住我的身子,不让我打滚。那个肉球,在我的肚子里滚来滚去,每滚一下,就痛得我直想自杀。Mygod!平时看别的女人生孩子,觉得稀奇,有那么厉害吗?还有,在影视作品里看见那些演员表演,就还会嗤之以鼻:太夸张了,有必要那么夸张吗?然而,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那一点不夸张。况且,看戏里面一会儿就过去了。然而,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Baby啊baby,医生不是说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吗?你怎么就急急忙忙地要跑出来干吗?难道妈咪那个小宫殿里不好住吗?无风又无雨的。快安静安静吧,好吗?妈咪向你妥协了……
“羊水还没破呢。忍着点。”
老妈啊,你当年是怎么生下我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痛啊……快,求你了,老妈,教我……
“萍儿,我来了。”终于把杰克给盼来了,我的心又稍稍安了点。
“杰克,是你吗?”我无力地伸出一只手。
“是的。萍儿,抓住我的手。”
“杰克,我想咬人。”
“咬吧,咬吧,萍儿,如果咬人能够让你好受一点,你就不要客气,狠狠地咬吧。”
“啊——”最终,我还是没忍住,抓住杰克的、衣袖咬了起来。
“萍儿,别急。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好不好?”杰克坐在我的床前,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一边轻轻地安慰我。
……
终于进了产房时,却有点筋疲力尽了。
“孕妇,听见没有?你不能泄气。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看母亲的意志力了。羊水破了,孩子若不能及时生下来,在母亲体内呆的时间过长,就容易造成痴呆、颅内积血等各种可怕的疾病……”
亲爱的白衣天使,求你们别吓我了好不好?我的baby不可能会变成那样的人的。对,我要用力,我要坚持下去……
帮帮我,亲爱的,你们都帮帮我!老妈、老爸、秦风、迈克、杰克……
“啊——”随着一声怒吼后,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响彻了整间产房。
“出来了,出来了,孩子生出来了!好快!”接生的医生欣喜地说。
天!还快啊?我都要累死了。马拉松比赛也没我这么累吧?一颗心放下来,我就昏昏欲睡。Baby,你干爸在外面,让他带你吧,妈咪想睡一个安稳觉再说。Ok?
“孕妇,哦,不,产妇!不许睡。知道不?产后6——12个小时以内或睡过去不醒来,就有生命危险,听见没?”
Mygod!还让不让人活了?孩子生下来了,人家累嘛!累成这样还不准人家睡?
“好了,快看看孩子。一个好漂亮的小公主呢。看看,头发黑黑的有一寸长,眼睛大大的,好懂事哦!啧啧,这哪像个刚出世的婴儿啊,分明像是几个月大的孩子嘛!”
那当然了,杰克天天让我吃营养品,孩子当然长得快些了。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看了一眼我那还光着身子的宝贝女儿。一看那家伙,我就喜欢上了。这就是母女天性吗?
“好了,小脚丫盖个印章。”
医生抱着baby,让她的一个小脚丫在一盒印泥里沾了一下,然后又让这只脚丫在一个大本子上印下一个印章。这是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她们不是不让我睡嘛!只好到处看了。
“然后,再来称一下体重。”
一会儿后:“好了,挺好的。不是太大,可也不小了,六斤四两。”
是吗?我的宝贝。我又笑了,刚才的狼狈全部忘记了。
“身高48cm。”
好像是矮小了一些哦。不过,毕竟是新生儿嘛,你怎能要求她太高?我笑得更开心了。
“好了,我们还要给你做产后缝补小手术。孩子,就交给她爸吧。”
什么?还要做小手术?
“不,医生,我不要,不要……”
“吵什么吵?哪个产妇进医院生孩子不做产后缝补小手术?感染了怎么办?”
“不,医生,求你们了。我妈生下我也没进过医院,不也没事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孩子气?怎么当人家妈的?”
医生,别那么凶好不好?我这不是第一次当妈吗?能把孩子生下来,不就是当妈最大的功劳吗?别把我和孩子分开好不好?我不做小手术了。
我都听得见针线穿过自己肉体的声音了,钻心地疼,虽然打了麻药,但毕竟没那么快。况且,这是肉啊……
“产妇,每个女人生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就都得过这些关的。有了第一次,下一次就有经验了,也快得多了,也不这样痛了。忍一忍吧。”
我不是在忍吗?眼泪从两腮滚下来,流到耳朵里去了。我都没有再叫了,难道,这还不够坚强么?
可是,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呢,一个单亲妈咪,能够把她带大应该也很难的了吧?
唉,要是人真有轮回,要是人也可以选择自己在轮回中的性别,我一定宁可贿赂阎王,也不要在下辈子里做一个女人……
迈克,你可知道你的女人刚刚忍着巨大的痛苦,为你生下了一个小公主?杰克,谢谢你,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我一个男人的肩膀让我依靠,让我感到了春天的温暖。对,孩子,降生在春天。杰克,我会让你做孩子的干爸,并让你给孩子取名字的。
杨sir,刘玲大姐,不知你们也做了爸爸妈妈没有?算来,如果我们都是差不多时间怀孕的话,孩子也应该差不多大吧?
秦风,还是那句话:今生无缘,来生再续!让我下辈子来偿还我欠你的那么多感情好么……
两行清泪,再次从我的两腮滴落下来,流进耳朵里……
一个医生,拿着纸巾,轻轻地替我拭去两颊的泪痕。我又冲她笑了笑,感谢她。
“你很勇敢,也很配合。而且,整个过程显得十分轻松。你真棒!”
医生,我知道你们是在故意安慰我,吹捧我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棒了?要不是你们帮忙,加上杰克给我讲那么多的笑话和故事,以及他那个宽大的怀抱,我能坚持下来吗?
“好了,回到病房后,仍然记住:不能睡。起码也得过了六到八个小时后。Ok?”
“Ok!”
既然最难的关都过了,孩子也生出来了,难道,我还坚持不了最后这六到八小时么?哼!医生刚才说得对:林萍儿,你是最棒的!
医生们又把我推出产房,回到病房。杰克还抱着baby在那里逗她说话呢。这家伙,有意思,baby那么小,能懂吗?不过,杰克,还真是一个很有爱心的男人。如果,将来我真的能够闯过自己这关,想为baby找个爸爸的话,兴许我是真的要考虑考虑他了。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不过,杰克,现在我不这么想,等我肯这么想了,你又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吧。让我再借用你几个月的时间,baby再大一点,而我也满了百日后,杰克,我会悄悄退出的。还你一片澄净的天空。别让我这片偶尔飘来的云,给你的未来留下太多的阴影……
我是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无须讶异,也无须欢欣,转瞬间消失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