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哥、嫂子,我想接你们一起回湖南去过年。”杨帆落座后,就说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爸老妈对视一眼,又与哥嫂交换了一下眼神。老大小两口不说话,在这里他们是小辈。嫂子轻轻地逗着怀里的小宝贝玩。
“杨帆,你接云丫过去,我们不反对。不过,我和你妈,还有你哥你嫂,现在不适宜过去。”老爸在老妈的暗示下开口说话了。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我用手肘暗暗捅了捅杨帆。我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性急,连和我商量一下都不。当然,也怪我,从昨天他出现起一直到现在,几乎没给过他单独和我相处的机会。
我也哪知道他这么着急啊,也哪知道他是要说这个啊。杨帆看了看我,我起身了,他连忙也和爸妈打了声招呼,跟着我来到一个房间里。
“怎么了?云丫,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杨帆有点不安,也许是我的神情给了他惶惑吧。
“也不是了。只是,杨帆,你不知道我们乡下的风俗:这种事,一般要先由男家上女方家门,表示尊重女方。”本来,我不想说的,杨帆,我知道你已经为我迁就了很多很多,但是一想到不说的话,反而误会更加深,就还是说了。
“我也知道。云丫,可是,我爸妈他们刚刚从国外回来,需要休息一下。他们不是不想来,我也不是不懂这个规矩。可是,就不能通融一下么?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杨帆也有点歉意。
帆,我当然知道,其实我们都不应该计较这些繁文琐节。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生身父母啊!本来,高攀这门亲事,就让他们觉得低人一等了。所以,他们也想找回做父母的尊严,这难道也有错么?我又怎么好意思去批驳他们呢?顶多,他们暂时不去见面,也不计较你的父母不来先见他们罢了。
“下次吧,杨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次,我老爸老妈难得从湖南来深圳,在这里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小孙子过一个年,我们就不勉强他们了,好么?”我委婉地找了另一个理由,拒绝了杨帆的请求。
帆,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写着:对不起,求你了,给他们一点做小人物的尊严吧。如果,你真爱我,以后再慢慢说服你的父母亲们先来看我老爸老妈吧……
门第、傲骨、家人……这些我早就想过订婚时却又忽略了的东西,一瞬间又跑出来拦在我们的面前。杨帆也沉默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静寂。听得见我们彼此的喘息声与心跳声。
唉!云丫,早就警告过你,灰姑娘是不能嫁给王子的,现在闯关遇到难题了吧?让杨帆为难了吧?虽然,在许多人看来只要能够嫁得这样的金龟婿,再怎么委曲求全也是值得的。然而,谁叫你的父母虽然穷,却穷得有骨气呢?
“好吧,云丫,我马上打电话回家,让他们先过来。”杨帆坚定地说。
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杨帆!别,这、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这不迟早的事吗?你说得对,我们杨家是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能迎娶得到你这个真正的穆桂英嘛!”杨帆还在跟我开着玩笑。
看着杨帆的手指在手机上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我的心也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跳着,似乎跟着这些数字,就能够穿越时空,去湖南看看那对我未来的公婆的脸色是喜是忧……对于平民出身的云家,他们又肯放下架子,飞过来吗……
似乎看见,那边的杨家人正怒容满面,大骂:这个丫头不要也罢……
杨帆的脸色越来越祥和,难道……?
“云丫,爸妈同意了!他们还说这是应当的,他们也想到深圳来,因为深圳比湖南的要暖和呢!”杨帆挂掉电话,就兴奋地一把抱起了我转着圈儿。
“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杨家的“公公、婆婆”愿意迁就我们,主动先来深圳看我的爸爸、妈妈?天啊!太让我感动了。相信老爸老妈也会是一样。
“云丫,快!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他们。”杨帆放下我,第一句话就是说。
“嗯。”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就感觉幸福的暖流在周身游走,停不下来,“杨帆,我怎么感觉自己还在欢乐谷的阳光海岸啊?”
“呵呵。云丫,你能有这种感觉我就放心了。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嘛!”杨帆的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生育了一对好儿女啊!别看你们生在农家,却培养了两个北大生。云丫这孩子,杨帆整天价地在电话里说她这好那好的。现在,我们一看,确实是好啊,人见人爱,一定是个守妇道的乖乖女!”杨帆的母亲,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居然一见面就拉着母亲的面夸我。
我有那么好吗?Mygod!不过从机场接他们一家人到进老大的家门,我除了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外,就什么也没说了。就凭这个,她断定我“一定是个守妇道的乖乖女”?是了,还因为她相信北大这块牌子,不会出什么败类是吧?
是的,豪门深似海,自然会有许多的豪门规矩:不许穿暴露性的衣服,不许在公开场合做出过于亲昵的举动,不许……看看那些影星们嫁到豪门去后深居简出的生活就知道了了。有些规矩,对我来说不算是规矩,我只乞求杨家的家规里面不要有一条“不许工作”就万事大吉了……
一抬头,又遇见杨帆那探询似的目光,不觉地就脸红了。谁叫你现在在想怎么做人家媳妇呢,像被逮着了。不过,想来杨家不会有那条家规的,即使有,怕也是要对我失效了,时代不同了嘛!何况,杨帆是知道我的志向的,他一直以来也都是站在我这一边,支持我将梦想进行到底的……
“亲家,你们也好。哎呀,你们太客气了,这么大老远地回来就来看我们,真过意不去。”
哼!老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虚伪了?呵呵,不过,这种时候,是要说些客气话的,的确连我也感动了。也不知道他们时差倒过来了没有?不会在白天和我们谈着谈着就睡过去了吧……晕!云丫,你这家伙怎么老想些出格的事情啊?唉!谁叫我没出过国呢?
杨帆的父亲与杨帆在外形上极为相似:一样地高大魁梧,一样地剑眉朗目,一样地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们在国外,可是以说英文为主,所以我对他们居然还没把老祖宗的语言文字丢掉深感敬佩),一样地潇洒倜傥。相信,生意场上,他也一样地是个进退自如的高手吧?不然,这杨家在国外的天下是谁打下来还站住了脚呢?
于是,两个妈妈很快坐在了一起,拉呱着她们的两个孩子,当然都是相互夸赞了;两个爸爸也很快坐在了一起,说的竟然是我跟杨帆的婚事:Mygod!我才不想听,人家还小嘛,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杨帆不会强迫我的,我才不要管他们大人的心思呢。
“伯父、请喝茶!”(不是我巴结了,是大人们都没空嘛!)
“云丫,好孩子。不过,你要改口了,叫我爸吧。”杨父一脸慈祥的笑。
我又脸红了,事情比想象的顺利,反而令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是啊,云丫,我和你爸早就想升级了。快叫啊,叫了爸再叫我妈。”杨妈妈也在旁边催促。
“是啊,云丫,叫了第一声以后就没有这么难了。像当初我也是一样,第一次见到爸妈窘得叫不出来,可是叫了后马上就还想再叫了。呵呵。”杨帆的嫂子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我也知道了,知道你们说的都对,迟早我都是要过这一关的。只是……为什么舌头就是像冰冻起来了似的,僵硬极了?
“云丫害羞呢,爸、妈,你们就别为难她了吧。一家人彼此熟悉了,自然就会叫得出来了。”杨帆赶紧出来给我解围。
“好吧。云丫,别怕。妈也喜欢你。一看,你就是那种传统、保守型的女生,妈喜欢的就是这个。”杨妈妈接过我泡的茶,拉着我的手,满面喜气。
晕!早知道我就表现得衰一点,让你看不上就好了。天,云丫,你在想些什么?杨帆待你这么好,待你父母更好,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不能搞砸了,他们喜欢这样的云丫,云丫以后就只能是这样子的。以后杨妈妈也是你的老师了,教你学做豪门媳妇的老师……
豪门啊豪门,多少的公主与灰姑娘为了嫁入豪门,削尖脑袋往这里面钻,可是,为什么我却站在门口,不想踏进去呢?帆,别怪我,不只是一时之间不适应而已,谁叫我是个灰姑娘呢?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的……
“云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帆早就改口叫我和你爸爸妈了,快叫啊!”老妈在一边直冲我使眼色。
这一军,将到我心里去了:是啊,杨帆不仅从订婚前就开始叫老爸老妈为爸妈了,而且这一次他也是如此地迁就我们……想到这,我也热血上涌:“爸!妈!哥哥、嫂子!”
“哎!”“哎!”“哎!”“哎!”
我都晕了,不过是快乐得晕噢!终于迈出了这历史性的一大步,心里也舒坦自然多了。也许,每个女孩子过这一关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吧?我暗暗地想,一定是的。从此,我就真真正正是杨家的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