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厅里,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照着所有近乎疯狂的男男女女们。我和秦风,也杂在其中,任意地放松着自己的心情,扭动着自己的肢体。
秦风的舞姿非常优美,他是我见过的跳这种舞的最帅的帅哥(我只能偷偷地在心里这么说他)。他的一举手一抬足,都粗犷而狂野,我又看见了那个少女杀手“流川枫”,令身边的很多少女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玉体向他靠拢。看见那些女人的骚样,我只想吐。然而,我只能闭上眼睛,任音乐带动我与秦风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们谁,也不敢逾越这段距离。杨帆,在我们中间“站”着呢,而他,是我们俩个的恩师啊!
就在我疯狂用扭动想来摆脱对秦风的乱想的当儿,一个小瘪三往我身上挤了一下,气得我尖叫一声:“干吗?滚一边儿去!”
“嗬!小妞儿脾气还不小!有什么嘛!不就是跳跳舞,大家亲热亲热有什么不好。再来一下,肉也挺有弹性的嘛!”这家伙却不知死活,又用肩膀擦了过来,还一脸垂涎的样子。
“滚!”一声怒吼,那个小瘪三就倒在地上了。顿时,旁边一群尖叫声。
“好啊!你敢反了?”马上,周围就过来了几个混小子。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糟糕!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我招惹“黑社会”了。怎么办?我脑子里急急地转着各种念头,最后,我抓起了手机,准备拨“110”报警了。
“别怕,这几个家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用不着报警,我正好想试试身手了。”秦风却按住了我即将拨号的那只手。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时,一股热力,也随之传到我的手上,我顿时感觉踏实起来。
“你……行吗?他们有好几个呢。”我仍然担心他。
果然,其中的一个家伙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狞笑着向我们扑过来。
“他有刀。”我紧张地缩了起来。
“别怕。”秦风将我往他身后一拉,就如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我的前面。
然后,就只听见秦风冷笑一声,在那个流氓将要冲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突然飞起一脚,脚起刀落。那个家伙也“嗷嗷”大叫着就倒在地上了。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拿着刀冲过来了,似乎还不相信秦风这次会有那么幸运。
“啊——”我只看见这家伙也拖着受伤的脚一跛一跛地走了。临走时,眼睛还恨恨地盯着我们俩人,似乎在说:等着瞧。
剩余的几个家伙一见秦风来一个伤一个,也不敢上前了,赶紧扶着那两个受伤的同伙虚张声势地走了:“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天,我都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吁。
“怎么?几个毛家伙就把你吓坏了?”秦风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肩膀。
“55……吓死我了。”我不由地就扑到他的怀里,小声地哭泣起来。
秦风笑着,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呵护着:“傻丫头,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你就不会憋得那么难受了。”
一时之间,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幻觉,仿佛看见那个高中时偶尔带着我逛公园看电影的秦风又回来了。周围的世界,倏忽不在,只有我和他。
一会儿后,秦风拉着我的手出了迪厅,上了他的车。我没有问他将带我到哪里去,只静静地坐着,还在为刚才的不愉快而心惊。
“想什么呢?云丫儿。”秦风开口了,却没再叫我“小师母”。我看见我们之间的那堵墙,似乎不见了。我很想找一块屏风,可是,却没有力气来举起……
“别担心我,我小时学过跆拳道。”原来如此。
“你知道你当时让我有多担心吗?人家手上拿着刀子吖!”我愤愤地嚷嚷着,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救下了我,我却还在为他的逞能而难过,“你要是被人家伤了怎么办?”
车子突然停了,秦风蓦地转过脸,看着我“说”——云丫,原来,你在担心我;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你是在意我的,原来,你还爱着我。
时光似乎停止了,我也呆呆地望着他,就是移不开自己的眼睛:秦风,我当然担心你,我当然关心你,我当然在意你。笨蛋!你知道你和歹徒搏斗那一刻,我有多么着急吗?我好怕好怕,你会被刀锋刺伤……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已在秦风的怀里了。他的唇,正在与我的唇忘情地吻着。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是一个怎样醉人的吻啊,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迷人的原始森林里,舒展开自己的手脚,躺在那里,任时光匆匆流逝,我却被绿油油的草地吻住了。想走,却离不开。事实上,我也不想离开。一种来自心底里的原始的自然的冲动,令我们都忘却了彼此现在的身份,只记得将自己的心与身子自由地投入到对方无边的爱恋里……
后来,我们又在天安门广场坐了两个小时。静静地找一块地,吃着烤羊肉串,看着北京城里繁华的灯火。那一夜,我们谁也没有去提杨帆,似乎谁都在刻意地回避着这个敏感的话题。
“卖花啊!卖花啊!先生,买枝玫瑰花送给你女朋友吧。”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提着一篮子鲜花走了过来,向秦风兜售着。
一瞬间,我们都有点尴尬。我正想拒绝和解释,秦风却已经掏钱了:“这篮子鲜花多少钱?”
“九百块。”老人家开心地说道,“如果,你都买了,这个花篮就免费送你们了。”
“不要买。”我轻轻地扯了扯秦风的衣袖:这分明就是在讹人嘛,哪有这么贵啊(不过,我也没买过鲜花,不知道它们到底值不值这么多。)?
“给你。谢谢你了。”秦风丝毫不理睬我的阻止,将钱如数数给了老人,还感谢她呢。
“姑娘,你男朋友真爱你。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老人家欢天喜地地走了。她一定在庆幸今天晚上宰到了好大一头猪吧?
“给你!云丫,喜欢吗?”秦风将花篮塞到我手里。
“猪头啊!这么贵的花,喜欢当冤大头。”我扭过脸去不接,“要知道,我老妈养一头肥猪,一年到头也赚不了这么多。”
“呵呵。知道你是农民的女儿,最讲究节约了。到底是中国老太太,老土!”秦风取笑起我来了,还轻轻地揪着我的耳朵,弄得我耳根都痒痒的了。
“本来就是嘛!”我仍然嘟哝着。
“傻瓜,在我看来,钱用到刀刃上,就是落到实处;反之,你把它存在银行里,或者收在钱包里,等着它贬值,那才叫作猪呢。我打个赌,今年的四块钱,过四年后一定只能抵今年的一块钱了。你信不信?”他还在揶揄我。
“就你会算!”我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一枝枝地拿着那些花儿看起来:郁金香、红玫瑰、白玫瑰、黄玫瑰、康乃馨、紫色菊、白菊花……这些花真香啊!我又情不自禁地闻了起来。
“香吧?喜欢,这花再贵为你买下也值了!小样,也不瞧瞧,人家好歹是学金融的,懂经济学。怎么会是猪头呢?要是猪头,也一定是天下最帅遇帅的猪头……”秦风终于把我逗笑了。
“呸!”我嗔了他一句,却把脸埋进了花篮里。这么好又这么贵的花,花期一定不长,我不趁它们最鲜艳的时候记住它们的芬芳,岂不是大大的浪费?
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人生里的第一篮子鲜花,居然是秦风送给我的,而不是杨帆。杨帆当然也送过玫瑰给我了。可是,他每次,都只送象征爱情的红玫瑰,而且是花店里精心包装好的一束一束的,不像秦风给我的是一篮子这么多,也这么丰富。
“云丫,你最喜欢什么花?”秦风似是无意地,从花篮中“随意”地抽了一枝白色的玫瑰,斜斜地插在我的马尾巴上,“呵呵,难怪自古人们都爱把女人比作花,果然女人和花在一起就更加……美了!”
我轻轻甩了甩,却还是没有去拿掉它,我怕,他对我的那句赞美,也会随着被我拿掉。
“野菊花。”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秦风惊讶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说喜欢玫瑰什么的。要知道,电影电视里小说中都是这么说的。”
“没有为什么。只是,在我们乡下,你能够见得最普遍的,花期又最长的就是野菊花了。山野间、田埂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它们。有时,我们还会把它们采下,晒干了,放在枕头里,睡觉的时候闻着它做梦都香……”一谈起自己小时候的爱好,我又眉飞色舞起来。
“是吗?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跟我认识的其他的女生真是大大不一样。”
“知道你是王子,就别取笑我了。哼!谁不知道你是在笑我们乡下丫头野,连像样的花也没有啊。”我脸红了。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秦风幽幽地叹了一句。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问出来后才醒觉,收回却已来不及了。
“没什么。回去吧。”秦风站起来,却拉着我的一只手。
我的脸又红了,却没有将手抽出来:今夜,这里没有杨帆,也没有任何一个认识我们俩人知道我们老底的人,就让我们的心放纵一小会儿,轻狂一回吧……天安门,你见证过新中国的开国大典,也见证过新中国的每年国庆大典,却都默默不说。今夜,也请你保持沉默,好么?
从此,只要有时间,秦风依然还是会约我出去玩,而且一出去不开车的时候,还是会像那样牵着我的手——他说是要保护我,怕我再被小流氓欺负。而我,也习惯了被他这样地“保护”着,依赖着他的“特殊的爱”。我们一玩,也准疯,似乎都要把高中时遗漏的没有玩的光阴补回来……
那篮子花,我一直放到花儿全部枯萎了,也舍不得扔弃,直到杨帆突然打电话来说,他要来北京看我了,我这才把它们连同篮子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筒旁。在我的电脑里,却种下了一篇情深意浓的散文诗《一篮鲜花,如许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