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地,头仰得累了,才低下来,直直地望去,刚好迎着一个匆匆而来的年轻人。四目对视,我们又同时呆了。月光如水,从我们中间的空气里静静流过。他似乎也很讶异,但显然后退已经来不及。
“兔儿,你怎么也在这?”尴尬几秒钟后,他又恢复了骂骂咧咧的性格。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这可是我们北大的校园耶,你跑这里来偷什么?”我反戈一击,质问起来他来。
“偷什么?无非是想偷点灵感呗!都怪这北大太美了,走到哪里都能够刺激人的激情与灵感。尤其是在这样月光如水的晚上。丫头,难道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晚了不呆在宿舍,而独个跑到这里来亲热爬山虎吧?”秦风自然也不示弱。
“好了,好了,算你有理。”
说话间,秦风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我没有让他注意到我内心的局促,只是把手里的爬山虎抓得更紧了。
“什么算我有理?本来就是你少理!不,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你无理取闹!”秦风是得理不让人,也学着我的样子,在我旁边的墙上靠着。
静静的夜里,在这面墙边,只听得见我和他的呼吸。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正在享受着月光带给我们的无声的爱。
“云丫,还记得上高中时第一个中秋节的晚上,那个月光晚会吗?”
我的心跳了一下:他怎么会和我想的一样?不错,那一夜,也是我们九十五班的同学第一次敞开心扉在一起狂欢的难忘之夜,更是我们熟悉彼此,走近彼此的起步啊!
“这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一群没长大的疯小伙与疯丫头在一起群魔乱舞罢了。”我在心里窃笑,嘴里却说着反话。
“可我却清楚地记得,云丫,你这丫头一个晚上终于征服了全体男生。他们都说你比获得过全国十佳主持人的李湘主持节目还棒!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有多害怕吗?”
“害怕?你害怕什么?害怕我会吃了你吗?”心里颤颤的,像有了个答案,可是,我不敢去想它。
“我害怕你会被别的男孩给抢走……”冤家,你又提到这上面去了,叫我怎么接下去?
“秦风,别提了!”我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丫头,你凶什么呀?人家只不过是在回忆童年罢了。你以为现在的我对你还有兴趣?哼!也不知道杨sir究竟看上了你丫哪点?”秦风却也毫不客气把我顶到了墙上。
“那就好。对了,秦风,准备泡个什么妞来把我比下去?”我试图转移话题。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气氛,这样的他……周围布满了危险。然而,我又觉得突然间提出马上回去,又太令他下不了台。何况,我发现,自己也非常害怕回到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去独个与孤独作伴。潜意识里,我也在渴望着能够和他多呆一会儿。
或许,我们都太孤独了吧?
“找个北方妞吧!因为北方妞实在,而且个头高,与我这一米七八的个头相配。哪像你,才一六五吧?我要泡的妞少说也要一七O以上。”秦风“陶醉”地说。
“就是就是,打起架来,说不定也可以与你抗衡。最好是找个打得过你的,学过点跆拳道或太极之类的功夫的,三两下就能够把你踢倒……”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秦风的狼狈样。
“你这徒儿怎么这么没良心?好歹我也是你师傅啊!”秦风揪了我耳朵,“信不信师傅我马上就先把你摞倒再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也是。我赶紧举手投降:“师傅,你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兔儿这一回吧?”
看着我苦脸的相,秦风似乎很过瘾:“再说一遍!我喜欢听徒儿这么叫我。”
真是一个虐待狂!然而,反正我又不吃亏,不就嘴巴放甜点吗?得,送糖衣炮弹又不是我的发明,***他老人家都知道这门学问呢。于是,我“低眉顺眼”地“求饶”起来:“是!师傅!徒儿知错了。”
“哈哈哈哈!小云丫,你真的真的傻得好可爱哟!这么快就这么容易地改变风向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刚烈呢!”秦风又揪了揪。
我愣了:好可爱?我?秦风也反应过来了,又沉默了。真尴尬,过去我们开这样的玩笑时,可是从来不用去多想,现在似乎也还是甜甜的……
“你可别多想……”秦风怕我误会,马上又补充道。
“才不呢,是你自作多情了吧?”我反应也奇速。
“云丫,你说你嫁谁不好嫁?偏要嫁给sir?害我跟你开玩笑也不好开了。”秦风又怪我了。
我苦笑笑:你当我想啊?我也是……唉!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过,是否这个“师母”的身份,就该让我们都失去了所有的欢乐呢?我也呆呆地望着月儿想。难道,这就是我要的吗?不,秦风,我也不想这样。或许,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让我们既不越轨,又能够如当初一样地玩得尽兴和痛快呢?一定有的,只要我们肯,也只要我们想……
“秦风,有了!”我终于想出来了,开心地大叫起来,“你快点找个北方妞啊!就像你刚才说的。等你找到她了,就没有人说我们不该在一起了,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三人行了。”
“是吗?云丫,你确定?”
“当然!你想啊,正因为你现在没找女朋友,所以别人才有话说。总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有那个意思。可是,如果你也有了女朋友,别人就不好乱说了。你说呢?”我“天真”地问。
“呵呵!云丫儿,你还真是鬼主意多呢!”秦风似乎也笑了。
“哪是鬼主意啊,简直是最好最好的主意,也只有我这样天才脑袋才想得出来。”我得意地晃来晃去。
或许,内疚一直噬咬着我的心吧?似乎秦风一天不找女朋友,我这心里也就一天不得安宁。所以,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推销秦风之嫌,可是为了了断我们之间的这团乱麻关系,我还是决定用快刀了!
“很好!”秦风很爽快地又重复了一句,“That’sagoodidea!”
我偏头去看他,正遇上他也在看我,那深深的大眼睛里似乎装满了嘲讽。我的心,又猛烈地狂跳起来:知我者,秦风也!不过,我还是压抑住了:“就这么说定了。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啊!秦风,抓紧点!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似乎是用逃一样的速度,跑回宿舍里的。不过,我认为这个夜晚很值得:我终于说服秦风找女朋友了!还有,我还有一个特殊的收获:那就是当我自以为自己很孤独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孤独。因为,我在我的爬山虎面前,仍然发现了我们独有的默契!
不用电话相约,不用谁通风报信,就是能够找到同一个地方,同赏一片月色……我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又对我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只有逃,逃,逃,逃到我自认为安全的范围里去。否则,我不能确定再留在他的身边将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