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从山顶上的酒店里早早地就爬起来,到祝融峰上去等日出。
借着一点点的天光和手电光,我们看见来山上等日出的人还真不少。可见,这南岳看日出确实是一道有名的奇观。日出,我们在家里也经常见到的。难道,这南岳山上的日出就这么奇妙吗好看吗?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这人山人海,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刚刚找好位置坐好。就又收到杨帆的电话了。这家伙!是不是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我都怀疑了。杨帆,我的事,就那么让你寝食难安吗?你再这样,我就要考虑是不是撤出你的世界了。你可不能光为了我而活啊……再怎么责备,也不忍在这时候拒接他的电话,那将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是吧?在八个姐姐的窃笑中,老妈的微笑中,我还是接了。
“宝贝,现在一定在祝融峰上了吧?”
晕!杨帆,你用脚趾头都该想到的了,周围有多少人?你居然叫我“宝贝”,也不怕我臊得慌?我也想挤出去了,可是好不容易占到的一个好位置,又不想和老妈与八个姐姐走散。要是我离开,马上就会有人填好这个空……
我都数得到八个姐姐脸上的笑纹了。罢,罢,罢,我就脸皮再厚点吧。反正,都是订了婚的人了,公认的杨太太了……
“怎么了?宝贝,怎么半天不说话?难道我猜错了吗?应该不会呀!南岳的日出,你们特意去了就不应该会错过的呀,难得今天老天照应,又是晴天。我特意看了天气预报的……”
晕!他就这样絮絮叨叨的,比我还啰嗦起来。是我的沉默给了他压力吗?让他慌了?曾经讲台上那个侃侃而谈、潇潇洒洒的杨sir呢?哪去了?
“杨、杨帆,好多人在呢。”我几乎可以想象出杨帆听了这句话的窘态了。哈哈!
不料!“怕什么?你都是我太太了。老公给老婆请安,也怕人笑话么?”
Mygod!原来幼稚和长不大的是我!周围,都听得到一片善意的笑声了。
“嗯。可是、可是……”我正寻思怎么措词呢,忽然看见东方的天边出现了一抹亮亮的红,“回头我再跟你说,太阳要出来了……”
“别挂我电话。我要听你实况转播南岳日出的壮观景象。”谁知,这家伙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犹豫了,也感动了,我知道,他哪里是想听南岳日出的实况转播啊?他是因为我没在他的身边,一个人空虚寂寞,想我想的……
“好吧……”
我的脸,发起烧来。是那片红云照的吧?一定!好在,也没有人注意我了,因为东方那片红云的范围越来越大了。那种霸道与狂野,与某人性格极其相似……
“南岳的山顶上,满是雾。太阳露出来一点点了,像一颗明珠在雾海里沉浮……”
杨帆,我听得见你轻轻的喘息声了。
“天还不是很亮,太阳仍然像一颗明珠在雾海里时上时下。在家乡看日出,还真是不一样。虽然也是山上升起,可是家乡没有雾海……”
杨帆,我听见你的喘息声更重了。你也很激动吧?是啊,连我也激动起来。
“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千里迢迢跑到海边去看日出,或到一些名山看日出……太美了!遗憾,我没带相机来……”
“我有!”
“笨蛋!你有管什么用?隔那么远?我有那么长的手吗?”
“你没那么长的手,可是我有啊!宝贝!”
“你有?你变出来给我看看!哈哈!”
我也禁不住为杨帆的幽默笑了。他就是这样,也因此,他的课堂永远是笑浪滚滚。
忽然,天上真的掉下一台相机来,吊在我的眼前……Mygod!是不是上帝听见了我的许愿,竟然恩赐给我一台相机吗……太好了!上帝,我吻你!!!
“那就临时买一部相机吧,宝贝,别舍不得钱……”杨帆兀自还在电话里自说自话着。而我却呆了!
我回头,看见的是秦风!他就站在我背后!站了有多久了?听了有多久了?我不知道!
“宝贝,怎么不说话了?”显然,杨帆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紧张地问道。
秦风依然不说话,只默默地把相机垂在我的面前。他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谁!没有谁,可以忘记三年高中生活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声音的!
“杨帆,我借到了一台相机。回头再说!”我急急地挂断了电话。因为,我怕,我怕秦风会突然出声,让杨帆听到!
“给你吧。云丫!”秦风不由分说,将那台摄像机塞在我的手里。
“不!我不要!你呢?”想冲他说句狠话,却说不出。毕竟,杨帆是我三年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秦风则是我三年家庭老师兼专职司机、房东啊……
这两个男人,是我一生的债主,我欠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注定今生都无法偿还。因为,他们索债的方式都很特别:只要感情不要金钱……
“我还有一台。你用吧,不用还的。再见!”秦风粗鲁地把我扳过身子,对着前面,“快拍,不然,你就错过了最美的时候!”
火红火红的太阳,在雾海里翻腾、跳跃,令人不由地就想起了那个“双龙戏珠”的传说。只是,不同的是我们看不见“戏珠”的双龙,只看得见那颗硕大的明珠在雾海里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像是在和我们打着招呼,告诉我们它的世界是多么自由和美丽……是的,是的,雾海明珠!很多人都在抢拍了。我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对着前面的美景,抢拍起来。
一张又一张南岳日出的美景,就这样终于留在了摄像机里,让我今生不再带着遗憾离开南岳……
“云丫,我们还在这拍点合影留念吧。”
站在顶峰的阶梯上,八个姐姐又嚷嚷着。
“好吧,你们站好,老妈,你也过去吧。我来给你们照。”
“不行,云丫,你也要过来!”
几个姐姐不依不饶起来。可是……我左右看看,正在迟疑,找谁帮忙好呢?忽然,又一双大手伸过来了:“我来吧!”
天!又是秦风!时间似乎暂停了!八个姐姐也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许,这本经,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念下去了。
“不过是照张相而已。云丫,就是路人,也要帮这个举手之忙。想太多干吗?快去站好!”秦风像过去补课时给我布置作业一样地呵斥着我。而我,也条件反射似地就乖乖地过去了。
看看,南岳山上的雾还真多啊,大得树上都在往下掉水珠了。没来过南岳的人,听了肯定要不相信,哪有这么大的雾啊!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不信。站在那里,你还会觉得有细雨濛濛的感觉,似乎天上在下着小雨,而不是雾!
要不是那个明珠似的太阳证明着天上没有下雨,我一定以为它会是雨。再看看八个姐姐和不知所措的母亲,忽然间觉得风儿吹拂着我们的头发,很有点在刑场上拍照的感觉……
为什么会想到刑场?不明白,就是这么想的。
“喂,别那么上刑场的样子好不好?九个老同学,我秦风就那么可怕吗?还有伯母,您过去不是老喜欢笑吗?来,大家都多笑一点,留个好形象回去……”
天!这家伙也在这么说!似乎在证实刚才我的想法不是突出奇兵……
笑就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上真正的刑场。就是,秦风也不会吃了我!
见我笑了,八个姐姐也似乎收到了赦令,果然也一个个眉开眼笑起来。原来,开关在我的脸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