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因为你庐山真面长得太违章,太野兽派,吓晕了多少只妖了?这下敢情好,纪录再次被刷新,还吓晕一个人。”“我事先也不知道她有第三只眼,能看见我嘛……”“不用说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说说怎么解决吧!”“领了工资,就去整容,回炉重造……”安幼晴在自家床上幽然转醒,准确的说,她是被那一猫一狗吵醒的。
他们看到安幼晴醒来,毕恭毕敬的向安幼晴鞠了一个躬,“无意中惊扰到阁下,深感抱歉。虽然有点迟了,还是做个自我介绍吧。我俩是C市公安局妖怪人口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吠吠和喵喵,因为发现辖区内有新的非人类的生命迹象出现,此行目的就是查明情况,按照规章制度颁发暂住证之类。”
四 奇石收藏家的宠物
猫妖和狗妖对丹燮做了全方位的审查,最后丹燮在他们拿出的本本上摁了爪印,得到一张带有激光镭射防伪标志的暂住证。
“你说你九哥来地球旅游之后失踪了?这事我建议你向C市妖怪公安局报案,不要采取极端手段,虽然尚未发现你有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但你身上确实潜藏着巨大的破坏力,我们会密切关注你的动向,你好自为之吧。”喵喵连珠带炮的说。安幼晴用看漏网之鱼的眼神看了丹燮一眼,意思显然是说你敢说你没有?明明用倒转光阴粉折腾了几百号人。
“唔唔。”丹燮答应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照片递到他们眼皮下面,“二位走街串巷,有没有见过这条龙?它叫螭吻,唯一爱好是吃东西。”照片上的龙口阔嗓粗,尾巴像鹞鹰,是一条类鱼的龙。“没见过……呃,螭吻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有点耳熟,吠吠你查一下登记簿。”吠吠把硕大的登记簿拿出来翻的刷刷刷,飞快的逐条搜索,在翻了大约一百多页之后他突然说,“有了!”
经丹燮证实,签名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确实是螭吻本人的,“户主:韩寄云,男,17岁。居住地:玖海区问天阁路199号,家中暂住妖怪:螭吻(龙族)。”喵喵说,“我对这个人类有点印象,因为他家满满几屋子奇形怪状的石头,觉得很特别,他当时还说螭吻是他养的宠物,那条龙好像也没反驳……”
丹燮登时一窜老高,“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喜欢金银珠宝见钱眼开的那是西方龙,我们东方龙族是很有气节的,一定是他用什么邪魔歪道的手段禁锢了螭吻,让他连家都回不了!螭吻更不可能为人类看家护院,他是龙又不是……”吠吠挑眉,面露凶相,“阁下对我们狗类有什么意见?”丹燮慌忙捂嘴巴,但吠吠和喵喵已经不买他的帐了,拒绝透露更多的信息拎起包包就走,真是妖胸狭窄。
安幼晴说,“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人类社会的事情我比他们清楚。”刚才妖怪们七嘴八舌的时候,安幼晴就围绕韩寄云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展开回忆,终于让她想起,这韩寄云不正是C市著名的青少年奇石收藏家吗。以前在超能力者聚会上见过他,这少年相貌平平,半点特异功能没有,泯然众人的模样,却和一些超能力者中的佼佼者打得火热,着实让安幼晴这种小人物吃惊不已。不过也侧面说明,人不可貌相,韩寄云估计也是厉害角色,要借助其他高人的力量猎一只龙当宠物并不是天方夜谭。
“幼晴,你真是太可靠了!”丹燮眼泪汪汪的握住安幼晴的手。“不是我太可靠,是你太笨拙!”安幼晴拿起手边的牛津辞典对着眼前的脑袋拍下去,满意的听到一阵哇啦哇啦的叫声,“还有叫我名字的时候带上姓,我不记得我跟你有多熟。”经不住丹燮的苦苦央求,安幼晴带丹燮去找韩寄云,到了韩家大宅,还未按门铃,门自己就开了。
韩寄云施施然的走出来,少年老成的说,“真是稀客啊,请进吧,我久候二位多时了。”安幼晴和丹燮面面相觑——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韩寄云笑得牵强,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丹燮好不容易按捺下了一口吞掉他的念头。“呵呵,二位不必奇怪,是我的‘迎客石’告诉我的,大概半小时前它就显露出了二位的身形。”
一跨进屋,满目赫然都是嶙峋的怪石,奇石,也不乏少量的宝石,看得安幼晴眼花缭乱,其中她只认得葡萄玛瑙石、彩霞石、灵壁石、缘水晶、炎陵石和彩陶棋盘石。但她也注意到有很多空空荡荡的底座散布其中。韩寄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不无惋惜的说,“那个大底座上,曾摆放过一枚纯天然的鸡血木化石,它石质好,年轮清晰,硬度大,因此弥足珍贵。而那个略小一点的底座上,曾摆放过一颗上亿年的玛瑙黄碧云……而今,他们都灰飞烟灭了。”韩寄云的眼睛里竟泪光闪烁。
趁丹燮还在很没礼貌的四处搜寻螭吻的踪迹,安幼晴悄悄把韩寄云扯到一边,“据我所知,你是春秋时楚国贵族叶公的后代吧,不过和你先人不同的你是真的喜欢龙。你看,我今天又带来了一条喷火龙,虽然你有了螭吻,不过养一条是养,两条也是养,把它卖给你好么?”
五 龙神祈雨,四海升平 尾声
安幼晴早在路上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卖了那呆龙抚平被他砸到留下的心理创伤,但没料到韩寄云居然是这么个反应,“我不要!我把螭吻给你吧,白送不要钱!”
丹燮没听见的凑过来,“幼晴,我发现书柜后面有一个机关,再进去就是带锁的铁栅栏,螭吻估计就被关在那里面。”丹燮转向韩寄云,“奉劝你乖乖把栅栏打开,现在本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韩寄云脖子一昂,冷冷的说,“恕难从命。”“你说什么?”丹燮嘴缝里又开始溢出烟雾——喷火的前兆,半身已经变成了龙,龙尾在偌大的大厅里扫来扫去,眼看就要将陈列奇石的架子一一扫倒,俨然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这个时候,次卧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这么吵,还要不要人睡觉啦?”来人穿着长至坠地的月华色锦云袍,外形颇为精美华丽,仔细看还和丹燮有几分挂相,“咦?丹燮,你怎么在这里?”“九哥,你、你不是被关在那铁栅栏里吗?”丹燮愣了,指着书柜后的机关说。螭吻摆摆手,“那铁栅栏里锁的都是顶级石头,是我的储备粮啊,只不过这个吝啬鬼一直不肯把钥匙给我就是了。”
韩寄云彻底火了,“螭吻,你倒是说说谁是吝啬鬼?你都吃了我上百块不世出的宝贝石头了,它们最后无一例外都分崩离析,荡然无存。剩下的奇石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你,我誓与它们共存亡……”安幼晴听得糊涂,龙吃石头?
解说员丹燮道,“龙沐晨光,饮朝露和雨水,但是很多奇石在漫长岁月里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也是深受龙喜爱的,不会真的把石头嚼下去,只是吸取石头的精魄。但是奇石多由这精魄凝聚和维持,被吸走之后多半就毁了……”
那二人又吵了几个回合,螭吻一耸肩,“……你这人就是这么顽固,我只好待在这里慢慢等你想通啰。”韩寄云和丹燮不约而同的,“你还不打算回去啊?!”螭吻向着丹燮说,“我的平生目标,就是尝尽天下美石,十弟你不会明白的啦。”“龙族皇亲国戚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都出动我这样的高层特别搜救队了。”丹燮假惺惺的叹气,“唉,不过龙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跟我回去。”——反正回去也是跟我争吃的。空余下韩寄云的悲鸣,“喂,丹燮你不要这么简单就放弃好不好……”
安幼晴原本还以为可以看到精彩绝伦的法术斗殴呢,正失望之际,茶几上一块鹅蛋大小的彩色石头突然扯着喉咙开始唱歌:“蓝色星球的亿万年公转,一切都化为了尘烟,白云的下面,有一位少年,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让南海的风送来温暖,东海的浪为我催眠……”这首歌好像是叫《龙图腾》。那石头闪烁的七色光芒活像手机提示来电的信号灯,螭吻碰了一下“通信石”,歌声终止,人的声音便流泻出来:“韩弟,我们这里连续十天没下一滴雨了!庄稼都被晒得东倒西歪,菜价飞涨,最关键的还是这毒日头下人遭罪哇,老婆孩子都快热出病来了。你看是不是能请你家的神龙出来兴云作雨一下……”螭吻掏耳朵假装没听见,韩寄云只好转向丹燮,“丹燮,麻烦你了。”丹燮表示他是火性的龙,降雨的事还是要水性的螭吻最拿手。于是……“五颗千年方解石。”螭吻狮子大开口。“三颗。”韩寄云讨价还价。“不行,祈雨要跳半天祈雨舞,很累人的。”“那……四颗?”“成交!”
不得不说龙族生物的确生得威武美丽,安幼晴与韩寄云并肩站在急速聚集起的乌云之下,欣赏着旁人看不见的龙神祈雨舞——韩寄云没有第三只眼可他有“三眼石”,胸口充满了盛大的感动,翻涌起伏。螭吻在云朵后面时隐时显,一会儿现出原形在苍穹里遨游,呼风唤雨,一会儿又化作人形戴厚重龙头饰,拖曳着长尾状织锦在天桥上奔跑,像是在与大自然嬉戏。
有美为鳞族,潜蟠得所从。标奇初韫宝,表智即称龙。——修了多少前缘,有幸相逢。安幼晴第一次觉得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莫名其妙的对着不可能看得见的雅美帝嘉星的方向微微一笑。龙族怕丢了螭吻还要赔上丹燮,火速将龙十子召回,此时他恐怕正在被皇族成员轮番洗脑。
回家时候经过小区传达室,门卫大爷叫住安幼晴,“幼晴,有你的信。寄信人是……没有写。咦,这邮戳真奇怪,仙女星云雅美帝嘉星……”安幼晴心里一动,赶紧从热心大爷手里接过信,干笑到,“谢谢大爷,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看。”
“见字如面。日日复年年,依旧四海升平,我们见面的日子我一直都记得,虽然我都不知道雅美帝嘉星现在是哪年哪月。自从回到这里,我看见海洋都会想起你家门前的臭水沟,看见别的物种比如恐龙就会想起你……”一大段无意义的抒情之后,丹燮写到,“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信纸写不下那么长的光年,但是爱能移高山为平原,化天堑为坦途,估计我能与这封信同时抵达或者领先于它,敬请期待。PS.我还不知道怎么使用门铃,下次见面时请你教我。”
信在怒气冲冲的安幼晴手里慢慢扭曲变形,与此同时,玄关尽头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